小说连载：响水之恋（五）

沈天成自从当了引江市的副市长，半年多来，各种会议和活动几乎就没断过，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尽管这样，仍然有许多料想不到的接待和应酬发生。比如：老同学，老朋友，老亲戚等的来访；老领导，老同事，老部下等的宴请......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幸好他还算年轻(在市政府几个领导中)，才四十八岁。不然的话，可能非累得扒下不行。可谁让他是新上任的领导呢？又年轻，又有能力，安排这么多工作给他，不但是对他的信任，重要的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共产党的领导阶梯就是这样的，到了什么样的年龄，才能担当什么样的领导职位，不能大也不能小。当然也有例外，一种情况；如果快退休了，就提半个级别，以此表示对你多年来为党的事业献身而做出的嘉奖；另一种情况：如果能力出众，但年龄不够，就先提拔任用，但是任用期会比其他正常升迁的领导干部长一些。这也是党对领导干部在复杂环境下从事党的事业的一种综合考验和利弊权衡。

　　明天虽然是周末，但是根据工作日程，他明天一大早得去平河县开一个全市辖属区县的冬季农田灌溉专题会议。主要安排部署现有的地上水源合理使用的问题，下午还要在当地县乡领导的陪同下，视察一下平河县水库并听取水库所在地的清泉乡政府对水库的维护及地上管道的给水，排水情况汇报。沈天成这么多天一直在想要不要去清泉乡的问题，他有些头疼。但是秘书小周说清泉乡是吴市长的扶贫点，这次点名要他去的。当地政府的迎接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不去不合适。直到快下班时，沈天成才对秘书小周说，给清泉乡政府打个电话，取消所有的欢迎仪式，不可兴师动众，也打横幅，放鞭炮，免惊扰群众。国家早就有规定：领导出行应该一切从简，这也是我党一贯的节俭和务实的工作作风。周秘书说欢迎仪式不搞了，是不是横幅可以打出来呀，毕竟您是市上的领导，也是给清泉乡的一个精神鼓舞啊。沈天成脸一沉：“我说的话难道你没听明白吗？不要兴师动众，不要大张旗鼓。这样影响不好嘛！”周秘书吓地气也不敢喘，匆匆退出沈天成的办公室去安排交代的任务了。可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沈市长要这么清简。平河县不就是这么安排的吗？沈市长也没有反对啊。是不是招呼一下县政府，也不要举行欢迎仪式了呢？周秘书有些困惑了。晚上的所有应酬沈天成都推掉了。理由当然是明天要下乡检查。他一坐上车就睡着了－－最近的确是身心疲惫过头了。直到司机小张叫他时，他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他开了家门，推门进去，发现女儿沈洁已经回来了，正和她妈在客厅的沙发上争论着什么。沈洁一看见沈天成回来了，欢快地叫了一声爸，就从沙发上起来，回过头给她妈鬼一下脸，跑过来接住了沈天成手里的公文包，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说：“爸，见您一面可真难哪！我都两个礼拜没看到您了。都想死我了。您看看，女儿变黑了没有啊？”沈天成疼爱地摸摸女儿的头，满脸的笑容，浑身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虽然只有两个礼拜没有见到女儿，可是一看到她，竟然觉得象是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慈爱地看着女儿笑而不答。沈洁把自己的脸又凑到父亲的面前，说：“您就看看嘛，看看嘛！”“恩，让我好好看看。”沈天成两只大手托住女儿的两腮“我看哪，不止是黑了，也瘦了。我们的宝贝女儿彻底变成一个村妮子了！田萍，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爸，你讨厌！”沈洁推开沈天成的手，装着生气的样子跑开了。田萍是沈天成的妻子。她着他们父女俩开心的样子，心里除了高兴外还多了一份醋意。说：“老沈啊，你可要好好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她现在做什么事情根本都不征求你我的意见，越来越自由主义了。”沈天成微笑着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哦？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没有经过王母娘娘的审查啊，沈洁同志？”“没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爸，你不是说过，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了吗？”沈洁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还没什么哪？放着好好的大学教师不做，偏要去个贫穷乡当什么副乡长！我看你八成脑袋有问题了！”田萍生气的说。“我看很好嘛！”沈天成看着电视新闻，听到妻子的抱怨后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现在国家把发展的重点逐步转移到了农村，对农业的投入会越来越大，大力发展乡镇经济，提高贫困地区农民的经济收入，改善农民的生活环境，缩小城乡差别。这也是我们国家近几年的工作重点啊。去那里工作，是个大胆的想法，对自己也是个锻炼。当然，尤其在这样的地方，也容易做出惊人的成绩。”沈洁听到父亲的评价，刚才还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我兴奋地跑过来搂住父亲的脖子：“我就知道爸一定会支持我的。**阴谋破灭罗！万岁１**阴谋破灭罗！万岁！”

　　沈天成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赞许地拍拍女儿的肩膀说：“我的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早让你在政府工作嘛，怎么现在才觉悟啊？”沈洁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次在平河县为当地培训教师的时候，了解了一些当地的情况。我觉得那里的人民很苦，尤其是孩子们更苦，早早地就失学了。这真让人心痛啊！如果教育跟不上，当地人民的素质就得不到提高；没有高素质的人才，当地的文化经济水平提高也无从谈起，也就改变不了贫困的面貌。我们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有义务为当地经济的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所以，我参加了当地政府选拔乡级干部的公开考试，今天接到了通知：让我下星期去清泉乡政府报道。职务是清泉乡政府的副乡长。爸，我是不是很能干啊！？”

　　“什么？！！！清泉乡？洁儿，你有没有听错？”沈天成吃了一惊，但还是装着很冷静，又确认了一遍。

　　“没错，爸。是清泉乡。不信你看，这是县人事局给我发的任命函。”沈洁以为父亲不相信，就拿出了政府任命函。“下星期县里的正式任命文件也一起送达。我和其他几个新任命的乡级干部由县委组织部的张部长分别送到各乡，并现场宣布任命书。”

　　沈天成看了沈洁的任命函，一下子沮丧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说：“洁儿，我看清泉乡你还是别去了，我给张部长打个电话，给你调整一下，重新换个乡。”

　　“不要！爸，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很支持我吗？清泉乡怎么了？我觉得那里很好啊！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挑地方，还要分哪里好，哪里不好。你不是说了吗？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做出惊人的成绩吗？我就是要做出让大家都吃惊的成绩的！”沈洁对父亲态度的突然改变感到不可思议。她不想去其他的乡，因为她知道只有清泉乡才是她想去的地方。出来要在那里做出一番成绩来，更重要的是因为那里是金虎的家乡，去那里她一定能再见到金虎的。

　　“洁儿，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爸这样做是在为你考虑啊！其他的事情我从没有干涉过你，这件事情你就听爸的好不好？”沈天成压住心火，用商量的口气对女儿说。

　　“我不！我已经决定了。就去清泉乡。再说县人事局已经公布了，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个当副市长的爸爸。你这样做，会让别人怀疑我的。我以后还怎么在当地开展我的工作啊？”沈洁背过脸去，眼泪已经悄悄地流满了脸颊。她就不明白，开始还支持她的父亲，怎么会突然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百般阻挡她去清泉乡。她觉得父亲怎么一下子变地这么陌生，心里好委屈。

　　沈天成没看到女儿在哭，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说：“我建议你不要去清泉乡。至于去哪里，我来安排。就这么决定了！”说完站起来向书房走去。

　　“爸，您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按照您的意志去做事情。我有安排自己人生的权利。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我也不是您手中的玩偶，永远听从您的摆布。”沈洁也站起来大声对父亲说。

　　“你......你混帐!如果你要去清泉乡,你不要做我的女儿!”沈天成回过头，用手指着沈洁厉声骂道。

　　沈洁被父亲这一声怒骂惊呆了。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这火发地有些让她莫名其妙，更是难以理解。这不象自己的父亲，更不象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市长所说出来的话。但她意识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是不能被任何人改变的。尽管此时的眼泪已经象开闸的洪水，狂奔不止。她拿起自己的背包冲出家门。田萍看女儿跑出去了，就大声喊“洁儿，洁儿......”沈天成对她吼了一声“让她走！别管她！”田萍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也没想到父女两个怎么会吵得那么厉害。不让去就说不让去，怎么偏偏不让去清泉乡。究竟清泉乡有什么事情让沈天成发如此大的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