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埠纪事|31 情寄锯牙街

我的故乡是南雷埠村，记得小时候村里东西共有三条街，分别是中大街，北街和南街。其中南街是东北西南走向，两边的房子呈锯牙状，故名——锯牙街。

锯牙街的东头起点是东南北大街，西头延伸至小学校西边的西南北公路，基本贯穿了大半个村庄，涵盖着一队和二队两个生产队的住户和村民。

锯牙街上故事多。街东头正好有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是人们重要的活动场所。夏天，人们在树下乘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有月亮的晚上，老槐树地下是孩子们的游乐场所。

老槐树下还是我们二队的集合地点。每天早饭和午饭后，队长吹过上工哨声之后，社员们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带着各自的农具，陆续来到老槐树下。男社员们见了面拿出烟末、纸条互相让着卷烟抽，上了年纪的也有用烟袋锅装烟末抽的。一阵寒暄和礼让之后，一团团的青烟从人群中徐徐地升腾起来，萦绕在一个个灰呼呼的脑袋上面，间或伴着几声或高或低的咳嗽声。之后一个个便一边吧嗒着嘴抽着烟，一边东拉西扯地闲谈起来。谈论的内容或者是最近气温度高低，或者是其他生产队的生产进度。还有喜欢听广播收音机的就谈论最近听到的国家方针政策、国际形势等。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和理解出发去解读其中的理儿，对或不对并不妨碍大家继续进行的话题。女社员们往往就是啦家常，谁扯了新布做了件衣服怎么怎么好看，谁谁谁家又生了个男孩或女孩啦。并且妇女们说话间都没有空手的，这个纳着鞋底，哪位上着鞋帮，再不就是搓着麻线，总之没有一个闲着手的。庄户人家日子过得紧，时间也要学会精打细算，若是空着手来上工，就好像是浪费了自己的宝贵时间似的。还有一些小青男，他们不抽烟，就聚到一块下棋玩，或是五行五列五子的“五福”，或是四行四列四子的“四顶”。简单便捷，随手画棋盘，就地取材，或小砖头，或小土坷垃，或树叶树枝，随地一座就可以杀的昏天黑地，玩得不亦乐乎，直到队长催着上工才恋恋不舍停下来。社员来的差不多时，队长便做劳动任务的分工，提出干活的要求。然后就带领大家一块朝着上工的地方浩浩荡荡地出发。

老槐树下

锯牙街中部，是一队的队部，也是他们的集合地点。同样的情形，同样的故事也在这里演绎着。

记得一年，一位相面先生来到一队部附近摆摊营业。正好一位老夫妇找到先生看相。当时，我们一帮小孩子也来凑热闹，只见先生边看相边唱道：“高高的山上二亩田，你种了松柏种黄连，…………”。而老夫妇的两个儿子，刚刚在外出某生活时出了车祸，一死一伤。当时年纪小，其他的没记住，就记住了这句话，但我觉得先生看得很准。

锯牙街西头，是我们村小—南雷埠小学。我上学、放学都是从锯牙街上走过，整个小学期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天晴时，顺着锯牙街的阴凉处走过；雨天时，头戴着大人的斗笠，脚下趟着滚滚东流的雨水，上学、回家；冬天晚自习后，同学们会打着灯笼从学校蜂蛹而出，一个个消失在锯牙街上一个个南下或北上的胡同里。

锯牙街是有月亮的晚上孩子们游戏的地方。从东边的老槐树，到西头的小学校，都是我们小孩子的活动场所。女孩子们聚到一块踢毽子、唱歌谣，男孩子们在锯牙街上跑来跑去的捉迷藏、玩战斗游戏，玩累了就聚到一块拉呱讲故事…………

过去，发生在锯牙街上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如今，随着村庄规划的落实，村里的大街从小做了规划和疏通。新通的大街，南北方向已有原来的两条变成三条。东西大街还是三条，只是每条大街都南北或东西贯通，而且又宽又直，两边也不再呈现锯牙状了。

村庄变得越来越美了，街道变得越来越宽了，锯牙街也已成为历史了，而我对故乡的感觉却越来越陌生了！

锯牙街东头残留 锯牙街残留 残留的锯牙街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