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为什么人类会执着以及依赖?

2021-07-28  本文已影响0人  心语爱自由
20210728•东湖

我只教一件事,那就是观察你自己,深入探索你自己,然后加以超越。你不是去了解克的教诲,你只是在了解自己罢了。

——克里希那穆提

20210728•东湖

发问者:我想了解依赖的本质。我发觉自己对很多事物都有依赖,我依赖女人、各种娱乐、美酒、妻子和孩子、朋友以及人们的言论。幸运的是,我不再依赖宗教的把戏了,但我还得靠读书来激励自己,还依赖良好的交谈。我看到年轻人同样也有依赖性,也许没有我这样严重吧,但他们有自己特定的依赖形式。

我曾到过东方,看到那里的人是多么依赖上师和家庭。比起欧洲这里,传统在那儿显得更加重要,更加根深蒂固,当然,与美国相比,就更甚了。但是似乎我们所有人都依赖某些东西才能生存下去,不仅身体层面是这样,内在更是如此。因此我想知道,究竟有没有可能真正地摆脱所有依赖,而且人是不是应该从中解脱?

克:我想你关心的是心理上内在的执着。一个人越是执着,依赖性就越强。执着的对象不仅可以是人,也可以是观念和实物。一个人可能执着于某种特定的环境,一个特定的国家等等。从执着中就产生了依赖,进而产生了抗拒。

发问者:为什么会有抗拒?

克:我执着的对象就是我的领地或我的性范畴。我要保护它们,抵抗任何形式的外来入侵。我也限制了我所执着的那个人的自由,同时也为自己的自由设了限。所以,执着就是抗拒。我执着于某人或某物。那种执着就是占有;占有就是抗拒,因此,执着就是抗拒。

发问者:是的,我懂了。

克:如果我的财产被人以任何形式侵占,就会导致暴力,通过法律,或者在心理上与其对抗。因此,执着即暴力、抗拒和牢笼——执着的主体和对象都被囚禁了。执着意味着这是我的,不是你的;离远点!由此可见,这种关系乃是对别人的抗拒。

整个世界被分成了你的和我的:我的观点,我的判断,我的建议,我的上帝,我的国家——这样的无稽之谈从未休止。看到所有这些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而不是在抽象的思维中,我们会问为什么会有对人、事物和观念的依赖。

为什么人必须依赖?一切存在都是关系,所有的关系都处于这种依赖中,与之相伴的是暴力、抗拒和控制。是我们把整个世界变得如此。哪里有占据,哪里就必然会有控制。我们遇见了一个美人,爱情喷涌而出,很快,爱情变成了执着,所有这些苦恼就都开始了,然后爱就悄悄溜出了窗外。之后,我们会问,“我们伟大的爱情到底怎么了?”这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实际发生着的事情。

看到这一切,我们不禁会问:为什么人类一味地执着,不仅执着于可爱的事物,还执着于各种形式的幻觉以及数不清的愚蠢念头?

自由并不是非依赖状态;这是一种积极的状态,其中没有任何的依赖。但它不是结果,也没有起因。在我们深入探讨人类为何依赖或陷入执着的陷阱以及所有与之相伴的痛苦之前,必须清楚地理解上面这点。一旦有执着,我们就会想办法培养一种独立的状态——而这恰是另一种形式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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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问者:那什么才是自由?你刚才说自由并不是对依赖的否定,或者依赖性的终结;你说自由就只是自由而已,而不是相对于某物的解脱。那它是什么样子?它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还是真实的存在?

克:它并不抽象。它是一种心境,其中没有任何形式的抗拒。它并不是根据乱石处处调整自己的一条河,或绕过砂砾,或自其上流过。在这自由中,根本没有砂砾,只有水的流动。

发问者:可是,执着的砂砾还在那儿,就在生命之河中呀。你不能只说还有另一条河,那里没有砂砾吧。

克:我们并不避开砂砾,或说它不存在。我们首先要懂得自由。它已经与原先那条满是砂砾的河流不是同一条河了。

发问者:可我的河流里还是砂砾密布,我因此才来问你,我不是来问你什么没有砂砾的未知河流。那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克:没错。但要了解你的砂砾,你必须先懂得自由是什么。但是我们不要在这个比喻上死缠烂打下去了。我们应该同时来考虑自由和执着。

发问者:我的执着和自由有什么关系,或者自由和我的执着有什么关系?

克:在你的执着中存在着痛苦。你想摆脱这痛苦,所以你培养超脱,这是抗拒的另一种形式。执着的反面并没有自由。这两种对立之物是相同的,相辅相成互相增强的。你关心的是如何只享受依附的快感,而不想要其中的痛苦。你做不到。因此,超脱之中没有自由,明了这一点非常重要。自由就在了解执着的过程中,而不在对执着的逃避中。所以,现在,我们的问题变成了:为什么人类会执着以及依赖?

一个一无所是,孤身处于荒漠的人,期望通过别人找到水源。一个人感到空虚、贫穷、可怜、无能、百无聊赖或无足轻重,希望通过别人来充实他。他想藉由别人的爱来忘却自己,希望藉由他人的美让自己获得美丽。他想藉由家庭、民族、情人以及一些光怪陆离的信念,为那一无所有的荒漠栽满鲜花。最后,上帝成为了终极情人。于是人们将精力投入于所有这些事物中。痛苦和不确定性随之而来,内心的荒漠似乎比以往更贫瘠了。当然,它既没有更贫瘠,也没有更肥沃;它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个人只是藉由某种形式的执着以及与之相伴的痛苦,逃避面对现实,然后,又为了逃避那痛苦而选择超脱。可这个人照样贫乏空虚。因此,除了逃避,无论通过执着还是超脱来逃避,我们就不能看清事实,看清这深刻的内在贫乏和欠缺,这沉闷空洞的孤立吗?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执着或超脱。你能不带着谴责和评估地看着它吗?当你看着它时,你是作为一个观察者,看着被观察的对象,还是根本就没有观察者?

发问者:你说的“观察者”是什么意思?

克:你是从一个中心看出去,带着所有喜欢或不喜欢的结论、观点、判断以及摆脱空虚的欲望去观察的吗?你在用带有结论的双眼,还是用一双完全自由的眼睛去看那片贫瘠之地呢?当你用完全自由的眼光看时,观察者就消失了。如果没有观察者,被看作孤独、空虚、悲哀的东西还在吗?

发问者: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带结论,不以观察者为中心地看时,那棵树就不存在了?

克:那棵树当然存在。

发问者:当我进行没有观察者的观察时,为什么消失的是孤独感,而不是那棵树?

克:因为树并不是由那个中心,那个“我”的心智创造的。但那个“我”的心智,通过它自我中心的种种活动制造出了这种空虚和孤立的感觉。当心智不再带着那个中心去看时,自我中心的活动就结束了。孤独感自然也不存在了。然后,心智的运作就自由了。通过观察执着与超脱的整个结构,痛苦和快乐的起伏,我们就会发现“我”的心智如何制造了自己的荒漠,又自行策划着逃脱。当“我”的心灵沉静无波时,既没有荒漠,也不用逃脱。

选自《转变的紧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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