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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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里新来一名女工,名叫阿彩。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人到中年,风韵犹存,很快吸引了一些男人的注意。
阿彩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中等适中的身材,皮肤白皙,瓜籽脸,吊梢眉,轻画眉毛,淡涂唇膏,眼影疏笼;身材丰满,体格风骚;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同一汪秋水,眉目传情。男人们见了她,都禁不着心旌摇曳,阿彩无意中一回眸,大家便觉得美女正看定了自己呢,心里兀地泛起一股激动与喜悦的柔波。
渐渐地,有好事者对阿彩的一些经历也有了一些了解,女人二十出头时曾经失过足,后来嫁给了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男人长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夫妻俩的感情并不和睦。她是个不幸的女人,在生活的浪涛里随波逐流,她早已习惯于与各种男人打交道。她的言语常常有些粗鄙,一些污言秽语时常挂在嘴上,显示出她对生活的无谓以及对那些心怀叵测的男人的不屑。那些脏话,男人们听了都不免觉得有些汗颜呢!
然而阿彩愈是这样,却愈让一些男人感到亲切。女人喜欢吃零嘴,男人们会殷情地给她奉上,什么葡萄呀,荔枝呀,苹果酸梅,糖果点心,应有尽有。男人们以此博取阿彩欢心,粲然一笑也会让他们感到满足。阿彩呢,乐见其成,欣然享受那些可口的美味。当然,那些猥琐的男人,阿彩显然是看不上的,但是有一个男人却引起了阿彩的注意。男人叫满山,是新来女工阿彩的班组师傅。
不过要论起这“师傅”的称呼,一般人也不会太当真,师傅可以是年纪大的,也可以比徒弟还要年轻,只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某项技能方面,师傅要更熟悉一些罢了。现在满山就是阿彩的这样的“师傅”,尽管他年纪比阿彩还小了两岁。
在一些男人面前颐指气使的阿彩对于满山还是挺尊敬的,毕竟女人初来乍来,业务上有许多事情还需要满山的点拨提携。满山是一个佛系传统的男人,对于阿彩从前的经历他早有耳闻,收这样一位女人做“徒弟”,刚开始满山是有些不乐意的。可既然领导发话了,他自然无推脱的理由。阿彩是那种很会来事的女人,人前“师傅长师傅短”的称呼,这让有些老实敦厚的满山很受用,久而久之,他非但不再讨厌阿彩,反而迷恋上她了。
满山的心理为啥有这样奇妙的变化呢?这话说来话长。几年前满山已经娶了一门亲,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是他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水莲姑娘是家里的老幺,上头还有六位哥哥,这样一位千金,一家人自然视若珍宝。由于打小被家人宠着惯着,水莲被惯出了一身坏毛病。她肤色黑,相貌近乎丑陋,不事打扮,穿着更是邋里邋遢。这些倒也罢了,最糟的是水莲个性太强,脾气暴烈,在家里一语不合,便摔碟扔碗使小性子,给人脸色看。尽管这样,哥哥们也都让着她。
村人们对水莲的“小姐作风”早有耳闻,没有哪家的小伙子愿意娶她。二十八岁了,水莲成了老姑娘,仍一直单着。不巧水莲的五哥与满山相熟,满山家里穷,相看了两回亲,也都吹灯了。五哥就把自己的幺妹介绍给满山,言明家中并不收什么彩礼,娘家还能送上一笔丰厚的嫁妆。对满山一家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满山与父母一商量,父母满口应允,两人的婚事就这样成了。
满山与水莲结婚之后,水莲的一些坏毛病暴露无遗,这让满山有些憋屈而后悔不迭,他常常感叹,自己哪是娶了个媳妇,分明是娶了个母夜叉呀!可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满山感到这都是他的“命”,他现在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水莲对满山的管束很严格,规定他每月的工资按时上交,身上只留一点烟钱,不准他与朋友聚会耍牌,每天按时回家。有几次满山与朋友打牌,水莲赶去掀桌子,一点也不给满山留情面。为此夫妻俩经常吵架,甚至拳脚相向。主动挑事的水莲有时便吃了亏。真要翻脸,有几个女人动粗能赢过男人?这时候,水莲就搬来了娘家如狼似虎的兄弟。大舅哥们对满山这妹夫可不客气,轻则言语训斥满山一通,重则围住满山胖揍一顿。遇上这样的老婆,满山心都凉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阿彩走进了他的生活。
与水莲相比,满山觉出了阿彩的太多好处。阿彩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在满山面前极尽温柔、体贴。这一度也让工厂里的那些男人们嫉妒不已。节假日里,一个人在家的阿彩往往会亲白邀请“师傅”上家里做客,她亲自下厨,烧几道小菜,两人喝几口小酒,相谈甚欢。满山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体味到女人的这种温情了,他有点魂不守舍,意乱情迷了。
阿彩对于常年在外的老公也并不满意,随着相处的深入,她倒觉得满山倒是一个不错的值得托付的男人。满山在外耍牌,经常输钱,阿彩便主动帮他还帐。一刚始,满山还有些过意不去,久而久之,他也就安之若素了。常言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有一次阿彩生日,满山照例被邀请去阿彩家里喝酒。或许是酒喝多了,那一晚满山稀里糊涂地留在了阿彩家过夜。天亮满山醒来时,发现身边睡着赤身裸体的阿彩。
从此阿彩决定嫁给满山。可是要真正与水莲离婚与阿彩结婚,满山却有些犹豫了。尽管水莲有百般不是,可毕竟女人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他好,她是恋家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满山转念又想到了在这桩婚姻中所受的屈辱,作为男人,他是窝囊的。要结束这梦魇般的日子,大家还真不如一拍两散,分道扬镳呢!那些天,满山就被这两种想法折磨着,整天精神恍恍惚惚的。
阿彩俨然看穿了满山的心事,她说,你和你老婆没有爱情,请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满山默然不语,看见眼前妖娆女人的真情流露,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答应你,同水莲离婚。
这就对了!阿彩嫣然一笑,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当满山向水莲提出离婚时,水莲仿佛如晴天霹雳一般,以为满山是在同她开玩笑呢!她做梦也想不到,成天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会向她提出离婚。
这是为什么,你没吃错药吧?敢跟老娘提离婚!
实话告你吧,我现在有人了,这几年我受够了!
哦,有人了?明白了,我早该知道的,你莫不是迷上了你们厂里的那个狐狸精吧!向满山,你可真有出息了!我不同意离婚!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我意已决!满山决绝地说。
好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不是我,你指不定现在还打着光棍,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呜呜呜,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满山嫌恶地甩门出去了,径向阿彩的住处去了,远远地身后还依稀传来水莲的哭声与骂声。
对于满山的决定,他的父母并不支持,可他们年事已高,对儿子的决定根本无法阻挡,因而反对也是苍白的。倒是有一位好心的朋友就此提醒过满山,朋友说,那水莲根本就不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你跟了她太冒险了!她现在只是利用你,她花钱如流水,你又怎能满足她?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她今天跟了你,明天同样可以再去找别的男人!
被情欲迷住了眼睛的满山,这时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他要追求属于自己的新的幸福,他觉得朋友是在嫉妒他,他们也不了解阿彩,把她想得太坏了。
这一年的秋天,满山同水莲离了婚,同阿彩双双离开原来的工厂,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据说他们结了婚,同在南方的一所城市打工。婚后他们生了一个女儿,有过一段快乐幸福的时光。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结婚两年后,阿彩对于平淡的生活渐生不满,时时埋怨满山不会挣钱养家。终于有一天,阿彩将女儿甩给满山,跟着一个有钱的老男人跑了。
身心俱疲的满山带着幼小的女儿从南方回来,一脸的沧桑与懊悔。如今他孑然一身,曾经幸福的家庭早已散了,对于今后的人生之路,他一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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