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身心灵成长课上,老师问我:最近一两年你经历了什么事情,是你不能承受,也是不愿意面对的?
我很茫然,无从想起。
老师又问我,你恨谁?是爸爸还是妈妈?
我答:我妈妈
未被满足的需求
妈妈去世快两年了,我一直背负着对妈妈的愧疚。
妈妈在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失去她有多痛苦,百般挑剔,挑剔她没有给我一个富足、安全的童年;没有给到我足够的关注;没有感受到被爱。
相反在爸爸妈妈相互指责和抱怨中长大,小时候的恐惧转化成长大后的愤怒,这时候的妈妈已经无还手之力了。她偷偷的流过泪,也说过:"现在你对我这样,等有一天你没妈了,让你哭都找不到调儿",当时我还想净吓唬人,十年了,每年犯病一次,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那时候的我感觉好像妈妈永远不会死。
离别,猝不及防
2019年还差两天过大年,妈妈帮我洗了窗帘、被子,打扫了卫生,早上还带孩子去上了英语课。下午五点左右,我还在工作,妈妈犯病了,女儿说姥姥肚子疼的时候我并没有着急,因为每一次都能可以化险为夷。当我回到家,疼得无法忍受的妈妈被我送进了医院,医生告诉我做好心理准备,我还在想没问题,肯定虚惊一场,是麻痹还是无知?
但我还是通知了我家的亲人,特别是我的老姨,妈妈最爱的妹妹。亲人们陆续的都到了,老姨离得太远一直没到,妈妈的血氧一直在下降,我们都在身边,妈妈已经不能说话,只是用眼睛示意我用药。我按照医生的吩咐去买药。如果我知道留给我的还有几个小时我应该一直陪在妈妈身边不离开,和她说说心理话,问问她有什么交代的?不放心的,惦记的。或者我应该告诉她不用惦记我,我会好好的,我能够照顾好自己。可是……这一切都没发生。我还以为她会虚惊一场。
当姑姑和我商量妈妈的后事怎么处理的时候,我还说尊重妈妈的意见,妈妈不同意回到依兰,她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弟弟显然是不高兴的,他是儿子,但他也说不管,随我便,显然这是气话。老叔老婶都出来做我工作,那一刻我在想妈妈还没死,为什么都和我说这些,我没好气的大声呵斥他们不尊重妈妈的意见。现在想我是多么的心粗啊,妈妈就在屋里,能听不见我们的争吵吗?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弟媳叫我快进去。我慌张的跑进去,妈妈已经不行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我不敢相信,因为我老姨她最喜欢的妹妹还没到,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她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吗?这次是怎么了?
我和弟弟慌乱的给妈妈穿衣服,这时候怎么没人帮我呢?舅舅都去哪里了?妈妈的胳膊都硬了,好不容易把衣服穿上。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声不吭,没有留下一句话,我真不甘心呐。
妈妈走了。她到底去哪里安葬,我做了让步,妈妈灵魂升天,肉身在哪里都不重要了。随便吧。弟弟答应我采取基督教的仪式送妈妈,我同意他拉回去安葬。
活着不想回去,死也得拉回去
那个家妈妈并不喜欢,生前她也不愿意回去,但此时我也无能为力。
表弟开救护车送妈妈回家和爸爸合葬,坐在送妈妈的车上,我一直陪着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感知到?我靠在老舅的怀里一直哭。
五百里的路程,好像一眨眼就到了,家里都准备好了棺材,从救护车里抬出来直接放进去了。我一遍又一遍擦上面的灰,妈妈真的走了。
我不知道那一晚上是怎么过的,第二天要出殡了,孙弟兄是我最要感谢的人,他主持了妈妈的葬礼,带领唱诗班送妈妈远行。在雪花漫天飞舞的时刻,感受那份哀伤。妈妈被送走了,因为我是女儿,不让我去看着下葬。
妈妈真的走了,那一次成为了永别。
我回家整理妈妈的遗物
回程的车上再也没有了妈妈,她永远的被留在了不喜欢的地方。
回到我的家,家里还是妈妈犯病前走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她的床,被子,衣服。所有所有的都是老样子。让我怎么去收拾?从哪里下手?
坐在那里,我嚎啕大哭,肆无忌惮的。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举国欢庆,鞭炮声不绝于耳,对于我真是无比的凄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失去。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听同一首歌《妈妈,我想你》。
妈妈真的走了,那一年的冬天真是异常的寒冷。
无数个夜晚都在想念妈妈,想念她在的日子,不敢回家,总是感觉到她从卫生间出来关门闭灯的样子。总是回想她说的那句话,没有妈哭都找不到调儿。
日子还得过,别让自己闲着。
妈妈走了,这个世界好像少了很多的东西。我的生活异常的安静。照常上班,下班。
今天身心灵的课上,再次提到妈妈,还是泪流满面,还是会记起那份被忽视的爱,那份未被满足的期待。妈妈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我这种感觉?她一生是不是也在追寻着爱?谁又能给到她呢?爸爸也未获得过爱,他也没有,争吵就是他们索取的方式,可惜都不懂,就变成了疾病与伤害。
妈妈,我很想念你,你知道吗?
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
今天晚上,我们先告一个别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