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生来孤独，我愿从此与世隔绝

第二章绘画

放学以后，她常去家门口的那个总共有两个年级的学校，学校的四周被红色的泥土地环绕，学校楼前方长着一些黄绿交织的杂草，由这些杂草和泥沙地组成一个活动场地。这座学校建在一个小村庄上，放学后便无人管理，学校的窗户都已被人砸碎，防盗的铁丝也已生锈。这里甚少有人在这个节点来，她常常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直到母亲做好了饭菜来寻她时，她便像执行命令一样地回家去。母亲并不喜欢她待在这儿太久，她的父亲常年在外，收入较低，也许是母亲因为生活容易发愁，但她不是能治愈母亲的愁容的甜心。

她一直在探究母亲的忧愁来源于何处，笨拙的她始终没有找到。她潜意识地把这份忧愁揽到自己身上，她总认为她是带着罪出生的。她封锁自己，就像封锁着她会害人的魔力一般。这让她看起来像是智力低下的孩子，加上她每一次考试排在班级里永远是倒数，在所有人眼里认为她就是智力低下的孩子。只有9岁的她，在她所认知的小小世界，她也是和所有人一样认为自己天生就智力低下。所有的课程里，她唯独喜欢的是绘画。绘画课老师给予较多的自由，常让同学们走出教室在操场写生。操场巨大，跑道由所有沙子和土地混合组成，周围长着许多古旧的梧桐树，梧桐树下冒出的根茎与枯黄夹杂着一抹绿的杂草立在地上，通往这个大操场的台阶旁，有一条锈迹斑驳的大水管，她便坐在这水管旁边，水管下方有些刚入秋掉落的叶子，她拾掇了几片叶子，把它们捧在掌心上，她盯着这些叶子，再看看那棵梧桐树，她仔细观察着那上面流露而出的油乎乎的松脂，像是琥珀一般，她注意到每颗树都有很多树结。她开始着手在纸张里画下那棵神圣的梧桐树和掉落在地的叶子。绘画在她那里像是不需要智力的课程，她只需彩笔和纸张，便能一气呵成，她投入在其中，有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绘画，不像是别的科目有固定的答案，也没有客观的分数。就这件事，无人会批评她，因而她唯独做这件事是轻松自在，不用顾忌她人。

每一次绘画，老师都会选择几幅认为不错的画贴在宣传栏上让同学们欣赏。她的画几次被老师选中，突如而来的恩爱把她吓坏了，她正在想母亲会怎么表扬她呢？老师又会不会当着同学的面表扬她吗？然而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她没有听到任何表扬，同学依旧讨厌她，依旧将她一人排除在外，她仍然每天被人拉倒那层阶梯拳打脚踢，有时她太疼了，她想逃，她往操场逃跑，但一堆人紧紧围困她，她逃不出去，只能任人宰割。她心想这画或许母亲能为她感到骄傲一点，有一次她画出一条她想象中的大鲸鱼时，她兴奋地拿去给母亲看，第一次说出与她呆滞的目光不相符的话语——“妈，我想做画家。”母亲并不理会她，一直忙碌着手中的家务，她加大了分贝“妈，我想做画家”。母亲不耐烦地看着那副不知道是什么的画，她问“这画的是什么啊”她答“是我没见过的大鲸鱼”母亲又说“既然没见过，那你画的就不像。做画家有什么好的，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你难道长大以后还希望我养你吗”她从母亲的手里接过画，回到房间，她把所有的画撕碎，把画笔和画本藏在抽屉的最底层，而那些和画画所有的工具再也没被她拿出来。也因为学校师资力量不够，绘画课无人再上，她再也不需要交绘画的作业。那种奇妙的感觉，再也没在她的心里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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