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结束后,离开你们,我第二次失恋
那些天的我们,对于夏日的艳阳仿佛无所畏惧,每天漫山遍野地撒欢蹦跶,任由阳光在脸上踏着轻快的舞步。
风吹的夏天里,二十一天的短相遇,我很幸运遇见这群孩子们。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样,有的来势汹汹,喜欢了就硬要给自己一个答案。有的离开后,在自己营造的困局里已经浪费了许多时日。
我属于后者,老姐称其为感性的烦恼。
晚些,三公里长跑后,我躺在操场草坪,细数此间过往点滴。
不过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好不了的咳。这咳像极了我积液未好的左膝,时而反复阵痛,提醒着自己。
离开后,心里空空的,很难受。
01
大学里的最后一个暑假,我报名了一场社会支教活动,去往984公里远的安溪潮碧。
沿着弯弯的山路,顺着陡峭的台阶拾级而上,村道尽头的山坡上,便可看到潮碧小学。
推开大门,就来到孩子们平常升旗集会的操场。说是操场,其实也不过是一大片水泥空地,建有一处简陋升旗台,两张乒乓球桌,角落里四棵古榕树陪伴。
其所在村落位于海拔310米的高山之上,通往镇政府的山路有12公里之远,崎岖难行,要是遇上山体滑坡,唯一的路被堵死,就很难再与外界有直接联系。
安溪潮碧村
村子以生产茶叶拖酸铁观音闻名远近,茶园面积广阔,村民多以种茶、制茶、卖茶维持生计。
但因近年来茶叶价格下降幅度较大,从事茶园务农的收入逐年下降,很多村民农业转型,大多外出城里务工。生活在村里的多是妇孺老弱,双亲或单亲的留守儿童很多。
因为一场社会招募,我来到这里。
02
二十一天里和孩子们的故事,成了我一辈子难忘的回忆。
我曾无数次设想来到这里的场景,却不曾想到他们成为我生命中如此珍贵的惊喜。
闷热的下午,初见潮碧少年,总是默不作声,羞涩不敢开口。
第一节数学课上,个个表情凝重,气氛沉闷。多数孩子对于我精心准备的读心魔术无动于衷,只顾着低头思考着自己的小秘密。遇到点名发言,也多是低头细语。
“孩子,怎么上课时老师问你问题,你不讲话呢?是不是不喜欢老师啊?”“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太喜欢了,但是留不住,所以只能一半喜欢。”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分离,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不产生感情,这样支教老师们走了也不会伤心。事实很残酷,他们已经接受了。
所有坚强的背后,都是一碰即碎的脆弱。我们都一样,只是站的位置不同,却也平添几分感慨。
思来想后,一场破冰游戏的出现拯救了我,我们之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可你们好像还是不喜欢数学课。
我好奇,也纳闷。枯燥无聊的数独游戏,鸡兔同笼习题明明已经被我备的绚丽多彩,仿佛就要闪着金光。
“我们是不喜欢之前的数学老师,才不喜欢数学的,但听宇头老师的数学课很好玩”下课收到的一张纸条上。
原来,我的出现也有给你们带来些细微改变,我笑着在日记本上写下当天的支教感悟。
沉默不语的孩子们,熟稔起来,像一池欢腾的春水,笑颜盛开。
03
生活就是没有编剧的电影,所有的情节和高潮无人知晓、有时候你觉得生活平淡无奇,没有激情,那一定是属于你的剧情没有到,直到发生的那天,可能要比偶像剧还要令人难忘。
一晚支教小会,我与同行老师出现不同争议,缘由是放学后的陪伴。
A:当发现他们已经开始接受这一切时,我不想打破他们的平静,我想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还能够平稳过渡到日常生活里来。
B:我每天备课上课都已经那么累了,为什么要去陪他们玩?
我:我想多花点时间去陪孩子们玩,在和他们玩的过程中,我可以去与孩子建立起友谊,了解认识他们。何况他们既然都上来找我们了,为什么还要拒绝,让他们离开?
茶间的氛围一下子来到冰点,除去沉默不发声的,大势所趋,我成了鹤立鸡群的“搅局者”。
放学后的楼梯
真的没有办法,只能让学校的大门在放学后关上。孩子们已经不能再来玩了,出了事情,老师都是担责任的第一人,这似乎是社会的共识,何况我们还只是大学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目送孩子们下楼梯的夜晚,我在楼梯口出了神。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陪伴你们成长,你们教我进步,回忆起与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的心头一颤,眼睛也酸了。
04
在这里,年级越大的孩子越害羞。
国梁,喜欢一只手插在裤袋子里在厕所旁边晃悠的酷老大。
几次听闻他的打架事件,总是让我哭笑不得。
因为对方觉得他力气大,想要和他比试一番,彼此不服气。便在放学后约架在学校门口,如此嚣张跋扈的事情,自然是被同行的老师打压下去。
与他聊天不是一件易事,扭过头去,有一搭没一搭,通常一句话要说过三遍以上,酷老大才细声细语的宠信我一回。
其实表面看上去很拘谨、很闭锁,但也有开放的一面, 一种矛盾和痛苦之中,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也都看在眼里。
还有泉福、军龙、淑钏、景艳.......他们很难感受到爷爷奶奶们含蓄的爱,慢慢变的不爱表达,不想和别人交流沟通。
总是小心翼翼地包裹自己的内心,不让陌生人轻易的靠近,他们的每一次沉默和欲言又止都让我心疼。
猜谜语,玩数独,课后扳手腕,恐怖片影视赏析等等。我与你们的距离若即若离,也很遗憾,直到最后一节数学课也没能与你们成为交心的朋友。
可让我惊喜的是,走的那天,酷老大朝我招了招手
“老师,我想和你合张影”
05
“宇头老师,你是哪里人啊?”“江苏会不会太远,我怕我走不到那里”“星期五下午你什么时候走?我来送你”“老师,你明年毕业了要不就回来教我们吧”“如果不回来,我们去打你屁股”
孩子们的话稚嫩,却也代表许多。
国旗台下,番茄班的学生聚在我的身边。离别在即,孩子们也不再拘谨。
我来学学你们闽南语吧,来教教“我没事多走走”怎么说。我努力撇开话题。
孩子们,其实不出意外的话,周五上午的挥别可能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见面了。
三周的时间也不曾教会你们多少书本知识,但我想更多的是告诉你们要开朗自信大方。不一定要走出大山,但一定要变得自信,活得开心。
山高路远,我始终相信着,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缘自会再相见。
06
开班仪式上,美艳、雅婷、桂萍抬着头看着前面 三个要好的小伙伴凑到镜头前,要求给拍一张 调皮可爱的梦茹,拍视频时还冲我比剪刀手 以柔不好好午休,下午第一节数学课,我成功把她催眠...... 培锋送给我的“小挂件”,做工真挚细腻这个夏天,我见过孩子在课堂上温暖明媚的笑容,我听到孩子心底渴望温暖和知识的声音。
离开后的每一天里,都接到你们的电话。
“大哥大,你还会回来吗?”“大哥大现在在忙呢,晚点再给你回电话”。
关键节点上,要搪塞过去。
二十一天的短期支教,他们成了我九百里外的牵挂。
since i meet you.
短短数千文字道不尽离别的故事,尚有数不清意犹未尽的叹息。但如火如荼的生命中,却是有那么一群孩子,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惊艳了年华。
离开你们后,我第二次失恋。
不一定会回来,但一定不会忘记。
我躺在草坪上,思绪万千,望向远方。天空不远,潮碧很近。
当盛夏的炽热逐渐冷却,空气中仿佛又再次回荡起你们的歌声。
文字、视频、图片、排版:宇头
我的微信公众号:电子书推荐资源 回复“支教”看完整支教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