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掉完叶子的白杨，像是脱了盔甲的士兵，成一列，硬挺在冬日的寒风中。你说。光秃秃的马路苍凉，还是光秃秃的马路加上光秃秃的白杨更寂寥？

      我裹了裹大衣，哈了一口气，走在斑驳的倒影里。

      事实上，在踏上这条路之前，是一片喧哗的。我坐在挤满人的公车上，突然出现的一潭水把将坠的夕阳纳在中心，进而，那潭水也被染成火红。哪吒应该不会踩着风火轮，手里拿着刚抽出的龙筋从里面跳出来的吧。车上并没有太多人关注我眼里的盛景：大妈还在那里叽歪着琐事，孩童手里拿着刚买的玩具，稀拉的几个年轻人把自己遗弃在耳机的震动中，闭目养神。

      在公车即将转弯的时候，我在差点错过的站牌按时下车。原本，我是在车前面的，可就在我试图寻找刚才见到的水潭时，它便把我甩在身后，一转头，我只能看到它那脏兮兮的屁股，一扭一扭的驶向远方。我和车上的人可能再无联系，穿过红绿灯，我们背向而驰。

      我应该是向西走的，因为一大片晚霞和完美的蛋黄就在我的正前方。掏出手机，我拍了三张照，删除了两张，留下了一张的最满意的，做了几天屏保。

      接着，就是那条“苍凉”的马路了。

      行人寥寥，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扬起的尘需要我这个唯一的吸尘机掩口捂鼻。好在并没有多少车从 这里路过，我并不需要时常咒骂——破败的路况和野蛮的司机。记得当初，这条路还算是一条主干道，作为省道的分支，它承载的分流作用相当突出。大人一般不会让小孩在这条马路上玩耍，用血流出的教训往往会让人记忆犹新。可是，现如今一天更宽的马路修建完毕，人们一窝蜂地把新的占据，谁还记得这条老旧的马路。我原本以为现在或许有小孩可以踏上它的脊背，没想到一批新的家长却嫌弃它的肮脏，不让那批新的小孩接近它。新的借口会接替旧的借口不断更新。只不过，路却更加苍老了。

      两条野狗突兀的出现在这片“荒野”，我疾步而行。

      每年大概都会有三四次机会，走上这条路。往往是因为，出去浪的时候刚好坐上了不路过家门的公 车。我也就将错就错选择走回去。虽然。老妈说了很多次，你打个电话，五分钟就到家了何必要走20分钟。谁知道呢？或许是这条路太缺少行人了，或许是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别经常性的让他人为你的选择买单，既然你有了选择，后果就是你要接受的。

      夕阳又坠下去了些，只剩下半张脸。这时候的世界是泛着红光的，你仔细看：原野，屋顶，树干，还有你抬起的手臂上的绒毛，哪一个不是露着微醺的红？全世界都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时光在身后的脚印中生根发芽，歪歪扭扭不成规则。熟悉的炊烟飘起，熟悉的墙壁剥落，熟悉的家门敞开。

     “回来了哟”

     “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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