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
颤颤巍巍地蜷缩在一个不知名的草垛中,艰难地睁开眼睛,细细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还是那么寂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熟悉的一塌糊涂。
宽厚的叶子足足有七岁孩童手掌宽,一条一条,边上带着倒锯条般的倒刺,攥成一个一个草垛,一团一团的草垛紧紧地贴合着,组成了一大片无法摸清边际的草垛原。
孩子的耳朵轻轻抖动,除了自己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声,周围一片寂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更别提小型哺乳动物的咀嚼声。
诡异的丛林中处处透着未知的恐惧,哦,忘了说了,这无边际的草垛原上突兀地树立着数十棵参天大树,如锋利的剑一般刺入心中,压抑的气息就这样漫着,又锋利,又迷糊,心中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这些剑一般的树刺向的不是天空,而是自己的心脏,微弱的心跳只有在凝望着剑木的时候才会狠狠地跳动几下,几下后,又重新微弱下来。但在孩子的眼中,这些剑一般的树又是迷糊的,就算把眼睛睁大到极致,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到树边,也看不清树皮的构造,更看不清离地数十米的树叶的形状,孩子已经不去动,也不去爬,更不去看了,这些熟悉的景色忽而又变得陌生,疲惫的眼皮往上翻了翻,隐隐约约只能看到百米外的树像一棵超巨型的圣诞树,去掉了铃铛,去掉了礼物,去掉了闪闪发光的彩灯,而树尖比起圣诞树更为锐利,每一层树叶构成的三角形也更为尖锐。如果说真的要与圣诞树相比较,一个,是喜庆的圣诞老人,而另一个,是来自铁血战场的冷血杀手。
孩子翻了个身,眼中开始弥漫着浓浓的恐惧,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孩子潜意识里知道,
时间快到了。
自天际传来一个声音“五,四,三……”
孩子紧闭着双眼,双手死死地捂着耳朵,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那一声声倒数着数字的声音仿佛透过了感官,直接传递到孩子脆弱的灵魂,一声,一声,孩子浑身颤抖,他也曾经试过在草垛原上狂奔,疯狂地寻找着发出声音的物体,被草垛中锋利的倒刺割破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鲜血淋漓,如不知疼痛一般,但是,只有一次,看到了数公里外一个飞船状的物体向天空飞去。
“二,一,你,来,不,及,了。”宏大的声音撞击着孩子弱弱的灵魂,孩子心中的悲哀与绝望莫名的如泉涌井喷一般弥漫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孩子绝望地跪在草垛中,
就和今天一样的绝望,和今天一样的悲哀,和今天一样的无能为力,不知道能够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遍一遍地经历着一样的场景。
不一样的是,从前,会追逐,现在,认命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伤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跪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满身伤痕鲜血淋漓却丝毫不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妈妈,我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
“孩子,有妈妈在呢,梦都是假的,没事的,来吃早饭吧”
梦,真的都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