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见证

从蹬开被子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今天的千字文能否完成是个玄事。

一直将心思放在惦记着早起上，没来得及在暗夜中天马行空一番，捞寻起某些难以觉察的火花。最后看了一次时间，翻了最后一个身，头脑中依旧一片混沌，人已经三步两步跑到洗漱池边了。

今天要去保养一个大的办公楼，且在城市的西北角，有几十公里。查看最近的路线，也要坐七八站公交，转两次地铁。在公交不堵，地铁人不多不错班的情况下，耗时两个多小时。一来一回就是四小时，半天白花花的光阴。

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不止费掉半天光阴。因是周五，在这个超级大城市里，在上下班高峰期，每一条路都会格外颤抖，每一辆车都会格外拥挤，每一缕空气都会有更多人呼吸。

每一个行程都会格外漫长，每一次等待都会格外难熬。

而我，只能选择尽量早起，尽量错过高峰，以期避免不必要的浪费而延误时机。

于是，从窗外传来第一声狗叫，从第一个室友捂着肚子上厕所，我便动了心思开始算计着，在某个时刻一跃而起。

以我一贯的速度，写个千字文，大约耗时一小时。这个工作量，手指不会太麻，错误不会太多，基本上划完就可以发布。

但这是在脑中有思绪，肚子中有点货的状况下才能达到的效率。

而现在，除了盯着道路，免得踩着狗屎，除了左右逢源，免得与别人挨身傍骨，被人用目光喝斥，我的头脑中啥也想不了。更不要说肚子了，几次想要鸣叫，都被我用厚褂子死死盖住，根本荡不起一丝涟漪。

在长长的地铁换乘过道里，我像一只壁虎贴着墙疾行，一些五光十色的标语和广告刺痛着我惺忪的眼睛。

“面对的风景，除了世界，还有自己。”“前行的方向，除了道路，还有内心。”

标语很文艺，很煽情。广告很甜蜜，一对一女拥着笑嘻嘻。

此际的我，正面对着城市斑斓的风景，面对着喧嚣繁华的世界，可是我自己呢，只是一个影子，甚至连影子都不是，在人海里浮浮沉沉，不见踪迹。

不是不想面对，经常无暇顾及，为了生活，在汹涌的世界里，经常弄丢了自己，最后，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我时时为别人创造着风景，自己却无法在风景里停留片刻。前行的方向，永远是漫长而坎坷的道路，永远是匍匐着跋涉，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程又一程。

内心可以面对，却无法正视，除了空虚，更多的是破碎。只能走一路掉一路，点点滴滴渗着血。

但不管怎样，我从不抱怨命运，这是上天对我的馈赠，是好是孬，它都成全我的生命。

人生就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有湍急，有平缓，有开阔，有狭窄，有渡人之处，有害人之时，可以灌溉生命，可以隔离幸运。

有时，由不得我们选择，无论面对什么，无论如何面对，也许只是空白，也许只是荒芜，但只要走过，它再就不会是空白和荒芜。

它洒满了汗水，它留下了气味，它出现了方向，它有了道路的痕迹，它开始了希望，它成为了风景。

那属于自己的，也属于世界的，那里跳动着一颗努力的心。

即使被人流裹挟，即使发不出声息，即使一直低着头，在这个急匆匆的日子里，我还是聚拢了思绪，收拾好内心，留下了自己的千字文，作为生命的见证。

无论生活如何狼狈，我活着自己的生命，一世一生，这绝不是一件玄事。

微信，bieshanjushui。加微信可进写作交流群。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即将上市，签名精装版正在预售，有需要的，微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