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狎妓:他被人“吃”,也在“吃”人
“
阅读和写作是一种力量
不限于表达自我
也不止于赚钱养家
”
——砍柴书院(ID:kanchaishuyuan)
孔子站在河边感叹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逝,一去不复返,转眼间我们对于《浮生六记》的解读就要结束了。感谢书友们这一周以来的关注,相逢是缘,且行且珍惜。
今天,我们将带着对时间的敬畏,翻开《浮生六记》的最后一部分,也是最有争议的一部分,那就是沈复狎妓。
我们之前一直在强调一个观点,对于一个人物的评价,一定要了解历史背景,要让自己穿越到那个时代,才能设身处地地站在古人的角度,理解古人的某些行为,否则我们以现代人的道德标准来评价古人,那可能就要“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按照我们现在很多人的说法,你沈复不是对芸娘一往情深吗?怎么还有心思去逛青楼,找妓女呢?
那我们姑且穿越到那个时代,去感受一下清朝的江南。
我们先从明末的明末四公子、秦淮八艳说起。
话说明朝末年,在经济繁荣、文风鼎盛的江南,有一个四人组合,都是明朝名门望族的贵公子,有的是官二代,有的甚至是官N代。
比如四人组合之一的陈贞慧,是东林党魁、都御史陈于廷的儿子。侯方域,是明户部尚书侯恂的儿子,他可是个名人,孔尚任的《桃花扇》,他是男主角。
他们风流倜傥,冠绝一时,按照咱们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江南四人组合”。
但是这四人组合不是在学校欺负女同学,也不是在三环上飙车,他们年纪轻轻就开始进入官场,与各种恶势力做斗争,干出了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
他们爱宾客、广交游,而且爱逛青楼。
那个时候逛青楼不仅不是一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羞耻之事,恰好相反,他们把逛青楼,与江南名妓探讨诗歌、交流文化当做一件很时髦的事儿。
比如F4中已经有妻室的冒襄就跟当时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互相看对了眼,后来冒襄将董小宛从青楼赎了出来,纳为小妾,感情甚好,后来董小宛因病去世,冒襄追忆他们的爱情故事,这就是后来与《浮生六记》齐名的《影梅庵忆语》。
在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大时代背景下,冒襄与妻子感情也很好,妻子死之后,他也深情地写下了怀念妻子的文章。在我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咄咄怪事,但在那个时代,狎妓、娶妾与人品没有直接关系。
明朝灭亡之后,虽然改朝换代,但狎妓之风依旧很盛。
沈复虽然和芸娘感情很好,但他也犯不着因此跟整个时代作对,所以当沈复的表妹夫沈秀峰和他去广州做生意,他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义正言辞地拒绝沈秀峰邀请他登上歌妓的船——“花艇”。
他们几次三番登上“花艇”。有一次他选了一个长得跟妻子很像的歌妓,名字叫作喜儿。他邀着喜儿爬到船的顶楼,一起赏月。
这个时候,沈复心里想着:可惜我妻子芸娘不能跟我一起到此处一游。回头看喜儿,月光下依稀觉得她和芸娘愈加像了,于是挽了她下台去,灭了蜡烛,睡下了。
沈秀峰每次去花艇,都要不停地换人,沈复每次只叫喜儿一个人,他或者和喜儿一起喝点小酒,或者在船的顶楼上聊天。
老鸨曾经想让沈复为喜儿赎身,就此娶了她,沈复不堪其扰,盘算着回家。秀峰却迷恋于此,沈复于是劝他买了一个妾,从原路回到苏州。之后秀峰去广州从商,沈复的父亲不准他再去,后来听说喜儿差点因此寻了短见。
沈复的这段叙述,夹杂在他的游记当中,既没有重点突出它,也没有刻意忽略它。很显然,在他看来,这只是他游历过程中的一件值得记录的事情而已。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一边惦记着“木石姻缘”,一边又可以同袭人云雨、吃婢女嘴上的胭脂。在曹雪芹的叙述中,这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要说他们没有错吗?他们当然有错。
在男权社会的时代,男人像鲁迅《狂人日记》里赵家的狗一样,成了吃人的人,自己还浑然不觉。他们把吃人当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人没办法跳出一个时代的局限性。除非是像李贽那样的先知,他们才敢于质疑身边一些看起来正常但其实很荒谬的事情。
所以说,值得悲哀的除了芸娘,还有沈复们,但回归到问题的本质,是君王们用来统治、奴役百姓的封建礼教,他们一点一点地吃掉了人之为人应该有的尊严和独立。
好了,关于《浮生六记》的领读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一本小书,看起来讲的是一对夫妻的家长里短,但真的要深究下去,其实家国命运、人生哲学都包含在其中。
文章虽然读完,但其中深长的意味,值得我们一遍一遍地咀嚼。明天,将为书友们奉上《浮生六记》的总结,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