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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生,一场悲剧

2019-03-16  本文已影响6人  青龙寨小二
一个人生,一场悲剧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在属于自己专属的舞台上演的一个剧本,剧中有喜有悲,正因为有了一幕幕或喜或悲的穿插,在人生剧场中才使得故事变得精彩。

我堂二伯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爷是位公务员,一位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公务员。这就使得我堂二伯出生就比当地许多同龄人的起点高,至少他不愁吃、穿,更加的不用担心上学交不起学费的事情。

只要他自己是读书的料,用我们那边的话说就是,只要读的动,家里就供得起。

然而少年时候的堂二伯也的确是块读书的料,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次一次的考试、升学都是已优异的成绩完成。

叛逆期这种现象似乎是不分时代的,我二伯的叛逆期就是进入高中的时候开始的。成绩优异的他,受同学们的挑唆在没有与家人打一声招呼的情况下悄然的辍学,瞒着我的大爷到甘孜加入了淘金队伍,企图收获千两黄金以光宗耀祖。

只是等到他去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黄金是不可以自己私人淘洗的,必须要加入组织。自己淘得的少之又少的纯度不高的沙金还必须足量上交,交不了足够的份额连饭都吃不饱。

当我大爷收到二伯的来信得知这一消息时,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就驾鹤西游了。

两个月的时间,我大爷收到了三封二伯的来信,除了第一封是满纸豪言壮语的慷慨语调,后面两封都是诉说日子的如何难熬的求救信,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黄金不好淘,身体劳动强度大,饭又吃不饱。每天都都在呵斥与惊吓中度过。希望我大爷能寄钱给他买张车票回家去。

我大爷虽然生气,但心里还是非常心疼他的,因为三个儿子里面就他读书最厉害。他原本就是计划以后退休让我二伯去接班的。那个年月公务员是可以继承的。

生气之余我大爷只好拿了些钱据说是有一百多块吧,不要小看这一百多块,当时大部分农村家庭可是连十几块都少有拿得出的。

我大爷将一百来块前交给我们那里的非常有名望的一位行商,刚好他去到甘孜,拜托他将我二伯一同带回来。

回来后继续上学是不可能的,那时候的学校,只要是辍学的人,再想返校继续上学,几乎是不可能。

于是我大爷托关系给他在当地一家煤矿单位找了个岗位。这也算是参加工作了,并且还是吃国家饭的“铁饭碗”。

当地的媒婆知道了我二伯没在上学而参加工作后,一个个的排着队到我大爷家来给二伯保媒。只是对于一个刚刚结束求学生涯进入国家工作岗位的年轻人来讲,加上受到刚刚兴起的自由恋爱观念影响,大概是不屑于理睬那些保媒的对象的。

再说了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讲,确实也不急于考虑婚姻问题。

都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我二伯在进入单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单位干部。五年后就已经坐到了主任的位置上。相比与他的大哥一个普通农民,三弟一个略有一技之长的木匠来说,他的成就的确是出类拔萃了。

正所谓有喜也有悲,乐极也生悲!正当我二伯事业上如日中天的时候,悲剧也就开始了。并且这一悲剧一直伴随着他人生的最后四十几年。

那个夏季的傍晚,下班后三五个朋友兼下属一起吃饭喝酒。大家都非常的尽兴,饭后其余人也都各自回房干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二伯一个人躺在四楼天台上趁着酒劲打盹,这里是他们选择吃饭的地儿。

躺在天台边上的竹制凉椅上的他,就这样在睡梦中从凉椅上滚落到天台边沿,然后顺势就那么干脆利落的跌落到了一楼。这里不得不谴责一下建房子的人,天台为什么不把护栏建高一点?

据当时楼下看着他跌落下来的工友说,整个过程到结尾只听到了一声重物砸到地面的闷响。连一声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兴许是上天对生命的怜惜,又或许是上天想给我们展示异常一场悲剧的开始。我的二伯从四楼掉到一楼后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这其中的大部分功劳可能要归功于地面不是水泥而是普通泥地。

经过一番抢救后,我二伯落了个半身瘫痪加脑部神经严重受损的结果,这导致后续的四十几年里他时而会记不起许多事情,比如说和他聊天的时候突然就不知道前一秒的话题是什么,前一秒还用过的东西下一秒就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严重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当天有没有吃过饭,有时候刚吃过饭就又开始生火做起饭来。

大概四十岁以前他还有能力自己打理点庄稼保证自己的口粮,之余并且每年还可以养一头肥猪到冬月宰杀。

进入了四十岁就开始慢慢的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庄稼一年不如一年,三四年下来到最后已经是颗粒无收。

自那时起他就只能靠着他的那些侄子、侄女的救济过活,我奶奶见他可怜每次他到我家都会给他加一副碗筷。爷爷爱喝酒,二伯也爱喝酒,只是到那时他已经没有经济能力自己买酒,于是就常去我家和爷爷共饮。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知是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还是因为对生活失彻底去了信心?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每次和爷爷共饮的时,二伯都会喝得伶仃大醉而不省人事。然后就不受控制的在饭桌上进行排泄动作。

时间一长,爷爷奶奶对二伯的那点可怜之心便开始慢慢的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的情绪。

就算仍存可怜之心,往后也不再喜欢二伯到家里来吃饭了。只是把一些吃食和酒菜单独送到他家里去。

后来村里给二伯申请了贫困户的救济款,每月可以领到三百多块。那时他的日子就又好了一些。

可是他那时的脑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分配拿到的救济款。每次村干部把钱到他,他就会立马去集市上买足够的白酒。有好几次买了酒又还要进酒馆去喝酒,于是喝完酒后买的酒就落在了酒馆里。

在最后的十年间二伯的生活似乎只剩下酒,他的救济款也大都用来买了酒,然后一部分一如既往的落在酒馆里,成为了别人的东西。另一部分则是喝下了肚,不知道是用来满足口欲,还是为了麻痹尚存的一丝清醒的神经?

得亏他的侄子、侄女们给予食物上的救济,不然恐怕早在五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饿死家中。

他走的那天可能是早就计划好的,也许他那么拼命的酗酒,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他具体时哪一天走的,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大哥发现他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他就如平时醉酒一样的,蜷缩在堂屋内的餐桌底下。

餐桌上的一个碗底有几粒吃剩下的酸萝卜,据说那是我奶奶给酸菜坛子换菜的时候清理出来的老酸菜,已经酸到无法入口的那种酸。

另外还有一个装了半碗已经闻不到一丝酒味的白酒。

我堂大伯也就是他大哥的手里,正提着二十斤大米,那原本应该是他下个月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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