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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松树下

2022-11-16  本文已影响0人  风格变了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松树下埋了我的尸体。

但没人相信,现在的我就站在那棵松树旁,在夏夜的闷热里仰望天空中的繁星。

这是临街的一个巷子,此刻刚过九点,纳凉的人来来往往从我身前走过,他们没有发现我,作为透明状态的我,感到非常地悲伤。

我变成现在这样要追溯到一个月前了,那时候我遇见了一桩可怕的事情,这件事情导致了我不幸的死亡,而最糟糕的是我死后进入了透明状态,这种苦恼甚至超出了死亡本身的恐怖。

如今我想着如何尽快摆脱这种透明状态,但吕依依却笑呵呵地告诉我透明这个状态现在无法改变。

对了。这里介绍下我,我叫陆云天,大学毕业后在成都一家医药公司做职员,实际上就是在公司的连锁药店给人推销药品和保健品;

因为念的是三四流大学,出来找不了太好的工作,而吕依依则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在一次和公司同事聚会的餐厅我们偶然邂逅了,彼此高高兴兴地留了手机号。

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下班都给她打手机,我们总聊过去,在红果镇读初中的美好时光,转眼过了十多年了,在追忆中说起那些单纯幼稚的少男少女的往事,感到很是轻松有趣。

我们聊这些,结束通话前,吕依依老会在最后总结似的评价一句、还是做孩子好哦,人长大了就没意思了。

我自然也赞同,连说,是啊。是啊。

我们很少谈到彼此的现在,大抵因为现在都过得不大好,故而涉及当下就会觉得苦恼,所以便绕开这个话题。

因此我和吕依依在手机上聊了一个月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具体做什么工作。

我们见过两次面,在一家叫绿猫咪的咖啡厅,这是她选的地方,很幽暗很诡异,在财经大厦负一楼,宽大的地下室内,灯光迷离,看不清人的脸。

我说、怎么每次都选这儿?

吕依依说、因为我喜欢。

我说、喜欢这儿的昏暗和低沉的钢琴曲?

吕依依说、不是。你没感觉到这儿的与众不同吗?

我说、是哦。这儿比通常的夜店还要昏暗。

吕依依说、你还是太迟钝了。

我说、那你给我讲讲啊。

她慢慢喝了一口冰镇西瓜汁,然后怏怏地道、我说非人间的场所,你能想到什么地方吗?

我答、哦。非人间。那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你的意思是这儿是地狱吗?你喜欢的就是这个,太夸张了吧!

看我如此惊讶,吕依依猛地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又装着一本正经地说、你真能胡猜。我的意思是这儿能让人安静,如在一个轻松平和的梦中。

我道、不像。幽暗模糊。前面我说了,地狱和天堂,如果你说是地狱,会更贴切。倘若非要和梦套在一块儿的话,那也是个糟糕的梦啊。

吕依依气哼哼地提高了嗓音,说、那是你理解力出了问题!

我本想说这话更适合你吧。但及时忍住了。

2

第二次碰面,我给吕依依说、下回见我来挑地方吧。找个亮堂点的。这黑乎乎的地方真让人受不了。

吕依依却说、陆云天,你真是个没情调的人。

我说、昏暗的地方就叫情调吗?

吕依依说、真是对牛弹琴。

我说、你这个人太容易生气了,刚才我是逗你的。你说的情调我明白,朦朦胧胧,会叫人产生浮想联翩。

她说、我可没生气。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无聊。

之后,我们便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咖啡厅的人不多,邻座传来低低的男女说笑声,具体说什么听不太清,但能听出带有相互挑逗的语气。

我回头看,隐约可见三四米外一张桌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双肘支在桌上,两手托住下巴,几乎脸贴脸,亲密地说笑。

那女人头发染成鲜红色,像瀑布一样垂下来,遮挡了整个肩膀,幽暗灯火间,反映衬出那血红发丝的光亮。

我想看清这头发的主人,觉得她一定很特别,品味应该很直接,或许就是一个粗鲁坦诚好色的女子,长得不漂亮,但很会装性感来挑起男人。

我琢磨着,禁不住起身,说、我去趟卫生间。

吕依依却嗔怪冷笑道、你是想借机去看那女的长什么样吧?不过你一定会失望的。

她一下子就把我看穿了,而且直截了当说了出来,我也不回避了,说、对。我对她头发和长相都产生了兴趣,很想看看搭不搭。

我声音似乎显得过高,引起了临座的关注,那女人转过头,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一张白纸似的面容,我是说,既白又平,没有突出的五官,或者更准确地说五官不明显,这霎时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字、鬼。

正当我惊魂未定的当儿,吕依依却起身冲那红发女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红发女随即走到我们桌前,观察着我,我这才看明白她原来是戴着面具,我是第一次见到平展似白纸的面具,遮挡住五官,

让整张脸保持出扁平的形象,只露出一对眼孔。

我想这样呼吸不觉得很闷吗?看着就让人觉得憋闷。

她摘下面具,那也就类似一张薄纸,她小心将它折叠好塞进自己的裤兜。

我忽然又想,难道她头发也是假的。。。。。。

在这种灯红酒绿的暗色里,这种打扮,就像西方过万圣节,我很是不习惯,由此我也下定决心,若和吕依依再约,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吕依依给我们认真做了介绍,原来红发女叫崔娜,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和她亲密聊天的是她的男朋友,叫冯乔木。

我说、你们都是老熟人啊。

崔娜笑道、是啊。依依属于我们这儿的贵宾级的顾客了。以前都是她一个人来,没想今晚,哈,依依这是你男朋友吧?恭喜你啊!

我问、恭喜她什么?

崔娜说、恭喜她脱单啊。以前她总是一个人,很孤单的样子,我看了也很为她不开心。

我说、我们只是朋友。而且上个礼拜三晚上她也带我来过这儿,我当时没见着你们。

崔娜说、上礼拜,哦,当然见不着我们了,因为我和乔木去尼泊尔旅游了。

3

我想、去尼泊尔了?应该是去登山了吧。

尼泊尔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珠穆朗玛峰和习惯穿着鼻环的矮小的男男女女们。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去那儿旅游。

于是我就忍不住问、怎么想起要去尼泊尔哦。

吕依依让他们坐过来到,4个人坐一块儿聊天,然后她有些不快地冲我说、尼泊尔风景很好的,很适合情侣旅游,这个你都不明白吗?

我说、是。我不明白。看风景去欧洲加拿大不是更好。

吕依依说、你还真够老土的!

看我和吕依依可能因为这个话题发生口角,崔娜忙解释说、欧洲肯定好啊,但有点贵,尼泊尔便宜呀,我们也是为了省钱。

我本想说便宜没好货。但我本能地忍住了。

接下来,我的好奇心促使我问崔娜、你的头发很拉风啊。

崔娜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乐呵呵地说、啊。是乔木让我染成这样的,他说,很性感。你们觉得呢?

这期间冯乔木一直没开口,只是听我们讲,但当提到崔娜染发的事情,他插嘴道、你们可能不太理解,但我觉得这样的头发是世界上最美的头发了,可以和绚烂的霞光媲美。

吕依依说、怎么不能理解。你喜欢,她也喜欢,不就是最好的吗?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我说、你这话是针对我吧。我没说不理解。我是说,这红头发很少看到,但我并没有偏见,没有戴有色眼镜看这头发的意思。

崔娜说、又来了。又来了。我看你俩今晚非得吵一架不可。

冯乔木忽然把嘴凑到崔娜耳边,低声提醒、你搞错了,他们这是斗嘴增进感情。现在我恍然明白了,你的头发正好给了他们素材。

崔娜惊讶地说、是吗?我都不知道。这是被他们骗了哦?我还担心他们会闹腾起来。

我对冯乔木的分析很无语。吕依依也有点不高兴,说、乔木,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明明讲的是小娜的红头发的事情,你却阴阳怪气地得出那么一套怪论。我跟这个人,只是初中同学,亚根儿扯不到什么男女关系,而且我们也没有朝这方面发展地打算。乔木,你脑洞也太大了点吧,真能张嘴就胡扯!

冯乔木突然放肆大笑,然后说、依依,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哦,这叫欲盖弥彰,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懂不懂?

吕依依说、放屁。简直让人无语。

崔娜也跟着冯乔木笑,连说、依依,你别恼。你这是被人说中了的那类状态啊。

吕依依真的不高兴了,起身要走,我心里偷笑,觉得他们这样逗吕依依其实很有趣,看她真要离开,我忙打圆场拦住她说、没必要为了这个就生气呢。大家只是开玩笑嘛。

吕依依冲我喊道、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她显得渝加气急败坏,站起身匆匆地离开了。

崔娜不知所措地说、她这是发哪门子邪火啊。

冯乔木说、没发火。她这是被我们说中后害羞了。

他边说边又忍不住一阵呵呵地笑。

崔娜推了冯乔木一把,说、都怪你在那儿捣乱,看把人气跑了吧。

崔娜似乎是在批评冯乔木,但口气里却充满温柔,听来倒像是在夸奖。

然后,崔娜认真问我、你和依依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苦笑,说、我刚才以为你们开她玩笑呢。没想,你们还当真了,这是误会,我确实跟她没有恋爱关系。只是同学和普通朋友。

冯乔木笑道、同学和普通朋友也可以发展,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已经有恋爱的那个架势了。

崔娜也跟着说、对。你们很搭,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呢。不过。

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我也没有在意去追问。

因为那时我对这两个人已起了反感,觉得他们俩真是登对,真是能起哄和胡扯!

我想着赶紧离开。

4

我走出咖啡厅,看看手机,差5分钟到11点。

在深夜空寂的那条小巷,我到了吕依依住的公寓楼前,站在一棵落叶松下朝上望,见三楼最左边的一扇窗户仍亮着灯,那是吕依依的房间,窗户上拉起了墨绿色的窗帘,我看了半晌但一直没见着她的人影。

我正准备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给她,就在这当儿,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依依就站在我背后,像一个鬼一样冲我冷笑,她说、又在偷看我哦。

我惊恐地,本能地退后一步,端详她,说、你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动静。哦,你,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她说、因为失血过多啊。

她的一只手指朝下指,我顺着她的手指往下看、接着看到她的小腹处竟插着一把水果刀。

瞬间,我脑袋轰然巨响,人不由自主瘫软在地。

当时我以为我马上就要昏过去,但结果却没有,恐怖的心绪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而吕依依蹲下身,拔出水果刀,故意在我眼前晃了两晃,然后说、上次我让你上我家,我本就想给你袒露,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结果你还装纯洁,说太晚了不方便,但你在楼下看我上楼了,对不对?而且是看到我拉亮了我屋子的灯你才走的。你那点小计量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啊。今晚你是来查明真相的吗?很好,就着这个机会,我把你想知道的全告诉你!

接着,吕依依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带到楼上她的房间。

那是一间很简陋的单身公寓,十几平米的一间屋子带了一个卫生间,类似宾馆开的标准间的房子。

房子中央摆着一张大床,临窗则放着写字台,靠近门边是大衣橱,站在衣橱的穿衣镜前,吕依依让我拥抱她,这立刻让我想到了色情片,同时也是恐怖片,因为她手上仍抓着那把沾满血迹的水果刀,小腹部有一个血窟窿,血已经干涸,似乎里边的血已经流尽。

我没拥抱她,而是径自走到书桌前的藤椅里坐下,说、你到底想给我说什么?我现在感觉已经基本都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对吧?

她在穿衣镜前转了一个圈,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人啊,只是我不是活人而已,我前年四月中旬就死了。

我心里打了个哆嗦,垂下头,说、原来是这样。

她说、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说、不好奇这个,我好奇的是,你找我干嘛?

她说、我找你很久了。终于还是让我找着了。

我说、是吗。但这都是为什么呢?

她说、你不记得那一天了吗?

我说、哪一天?

她说、我被杀死的那一天啊,在竹湖园;前年,那个春日下过微雨的黄昏?你难道真的全忘了?

5

我说,去年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更何况是前年。但我看你这意思,是在说我跟你被杀有关,或者,就是我杀了你吗?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太搞笑了,因为倘若是杀了一个人这种事情我还是能记起的。

她说、你这么快就说了一大堆,也不等我把话讲完。看来你性子真够急的哦。

我说、你让我回忆啊,前年四月,我能记起的是,我刚刚毕业找到工作。工作让我很不满意,但我又不得不做这份工作。印象中,其他就没有别的了。而竹湖园我倒是经常去,我们有碰面吗?你不要告诉我,曾经我们见过,因为这是没有的事儿。

吕依依长叹了口气,说、但你见到孙浩东了吧?

我说、孙浩东?这个名字很耳熟啊。我想想。

吕依依说、就是我们读书的时候叫他大傻子,坐最后一排的那位啊。

我恍然,一个老流着鼻涕,一脸憨相的大胖墩儿出现在我面前,我说、初中后我听人说他不是去西藏当兵了吗?后来就再没见过了。

他倒是个挺不错的人,就是不爱和同学来往,成绩也差。他和你的死有什么关系啊?我现在彻底被你弄糊涂了。

她说、孙浩东没去西藏,他很早就死了,是车祸,在赶往西藏的路上。你见到他时,他和我一样,不是活人了。

我说、可是我没见到他啊!

吕依依说、他死后变化特别大,你见着肯定不知道他是孙浩东,但你确实见到了他。

说着吕依依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给我,她说、你看看,你应该会记起来的。

我看看那照片,上面是个姑娘,梳着两根油亮的长辫子,穿着紧身的雪白衬衫和蔚蓝色的牛仔裤,五官姣好,身材挺拔,看上去充满了健康活力之美。

我惊讶地说、这是孙浩东吗?你给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吕依依说、我就问你,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是。认得。竹湖园见过几回,她在那儿练习骑自行车玩,每次看见我总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我跟她聊过几句,她好像叫香香,后来就没怎么见到她了。你说的前年四月,对。也就那段时间,傍晚时分她总在竹湖园。

吕依依说、四月的那天我被他杀死了,做这个事情的就是你说的香香,后来我才查明白这个所谓的香香就是早已死去的孙浩东。

我说、那孙浩东死后变成了香香么?那他为什么要杀你呢?

吕依依说、香香是他的伪装,他还有很多个伪装的身份,现在我还在追查。你仔细回忆二零一八年四月十三日傍晚,下过一阵雨,然后放晴了,天空出现了彩虹。

她给我布置出时间地点和场景,让我努力回想。

接着那天的画面一点点地浮现到了我眼前。

我说、对。那次之后我就没再看到过香香了。我以为她离开了这个城市。那天我离开公园的时候,暮色里远远地看见她推着那辆粉红色自行车的背影,旁边还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和她肩并肩走着,两个很熟悉的样子,应该是同时在聊着天,我以为是她的同伴,难道,那女孩是你?

吕依依说、你终于全记起来了。对。那就是我。我也被他欺骗了。两个小时后,在西北边的松林中,他杀死了我,并把我就地掩埋。

我说、他为什么要杀你?

吕依依说、这也是我想问的。所以现在我在追踪他啊。

我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吕依依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必须抓住他!

6

我现在有点乱,暗自在心中理一理。

第一,孙浩东很早就死了,但现在很多人以为他仍活着,去了西藏。

第二,他死后由男人变成了个姑娘,也就是我在竹湖园见到的香香。

第三,香香接近吕依依,并杀死了吕依依,但现在还不知道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第四,吕依依被杀后一直在追踪杀变成女孩的孙浩东,也就是香香。

第五,当吕依依发现我前年四月在那个她被害的傍晚见过她们,于是找到了我,并要求我的帮助。

那我要怎么帮助吕依依呢?

我琢磨片刻向吕依依提出了这个问题。

吕依依说、我要你做我的诱饵,把孙浩东引出来。

我说、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引诱他,他或许根本就记不得我了。你是病急乱投医,找错人了。

她说、我有依据的,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吕依依把她手机递给我,说、你点开这个视频就明白了。

我接过她的手机按了播放键,视频里出现了我晚上下班上超市购物的画面,之后镜头一直跟踪着我,直至我走到住的公寓楼下才结束。

我认真看完,然后抬眼望着吕依依,说、这是什么意思?你拍的吗?

吕依依说、我拍你干嘛?这是别人发的。

我说、别人,是谁?

吕依依说、一个加我的陌生微信号,我怀疑是孙浩东,因为他加我后发了这个视频,接着留言说陆云天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说你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状态。而我再回问他是谁,他却已经把我拉黑了。

吕依依接着给我看那微信号,名字叫、东来东狂,留言内容果然如吕依依所说,并在后面配了三个坏笑的表情。

我说、孙浩东也想杀我?这就奇了怪啦。我跟他没过节啊。我们读书的那会儿我并没招惹他呀。

吕依依说、你的疑问跟我一样,不同的是,我已经是受害者了。

我说、前年四月,竹湖园的那个傍晚,他是怎么跟你搭讪的呢?

他说认识我,还知道我的名字,他说得一点都没问题,当时我真相信了,以为遇见了熟人,跟他攀谈起来,末了,他说去那边的松树林吧。

我说、你就去了?

吕依依说、对。我们聊的很投机。他说那边还有个同伴,想介绍给我,或许我们也是熟人。当时我是真的把他看做可爱的香香。我很喜欢她。认为我们肯定以前见过,但是我记不起来了。

结果没想竟是一个死亡陷阱。

7

我说、绿猫咪咖啡厅的老板崔娜和冯乔木并不知道你是个死人吧?

吕依依点点头,说、当然啊。我这种情况不能随便给人说,会把人吓着的。不过,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是我的朋友。

我说,所以呢,你并不打算让他们也来帮忙找孙浩东。

吕依依说、给他们讲了,他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给我添乱。

我说、他们是你的朋友,而我不是,我是你的同学,你可以利用我。现在出来一个孙浩东,他以女孩香香的身份杀了你,又用一个陌生微信加你并来暗示你,他可能也会把我杀掉,对吧?所以你一边通知我,一边希望我把那家伙引诱出来。

吕依依笑呵呵地说、你看你还不满起来了。哈哈。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对,你很有利用价值。

我说、我没生气。我只是说出了你的想法。

吕依依说、好吧。我算你是说出了我的想法。你现在很不痛快吗?不愿意与我合作吗?

我说、我可没这么讲。我的意思是,我也有提要求的权利。

吕依依说、当然。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说、下回我们见面选个亮堂的地方,不要再是绿猫咪咖啡厅了。

吕依依诧异地说,就这个?

我说、暂时就这个,以后有新地想到了我再告诉你。

吕依依说、行。你这人挺奇怪的。你初中时没这么奇怪。啊,我说的奇怪,是想法比较奇特有趣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哦。

我轻笑两声,说和你见面想找个看得清楚,而不喜欢幽暗的见面场所,这叫奇怪?我看你这说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吕依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不跟你胡扯了,咱们还是讲正事吧。

她所谓的正事是又回到孙浩东的话题上。

我对此已经感到厌烦。

我说、讲来讲去,现在你亚根儿不知道他在哪儿,基本上你都是推测,到底是不是孙浩东我都表示怀疑。

吕依依说、你不相信我。

我说、不是不相信的问题。是我认为我们分析这些只是你太多臆断的东西,价值不大。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实实在在地能确定孙浩东存在的证据。

吕依依说、你这是经典废话。我何尝不是想找到他呢?你说我主观成分过多,那我问你,你这么言之凿凿,你也讲讲你的高论,我也认真学习和听听,按照你的方法,我们该如何简洁又迅速地找到孙浩东呢?

我说、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他确实如你所言存在,第二就是和第一正好相反,假若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吕依依说、你是讲孙浩东这个鬼有可能是我杜撰出来的?

我说、对。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也很有可能不是。

吕依依说、那我编这个故事的动机与目的是什么呢?

我说、那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啊。

吕依依突然脸色一变,骂道、放你妈的屁,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说、你别发火,也别骂人呀。咱们讲道理。我问你,你肚皮上插的水果刀就是孙浩东刺死你的那一把吗?

吕依依说、没错,就是这把,他把我领进松林,然后又绕到我身后,突然叫住我,我一回身,他就用这刀子猛刺进了我的腹中。

我说、然后呢?你就死了?

吕依依说、是的,很痛苦地死去了。我曾用最后的力气问过他,为什么要杀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就说了实话。

我说、他说他是孙浩东。

吕依依点头,说、对。我接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得罪他了,他却没再开口,冷冷地看着我在地上最后挣扎,等我断了气,

便将我埋在他事先挖好的一个土坑里。

我说、那土坑就在竹湖园的松林里。

吕依依说、是的。就在一棵松树下。

我说、现在你还能找到么?

吕依依说、能。你想去看看?

我说、你的真身应该还在那土坑里。

吕依依说、应该还在。

我说、你要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就带我去看看,让我彻底相信你。

吕依依说、好。我带你去。打消你满脑子对我的怀疑。

8

冯乔木把崔娜抱上床,两人刚沐浴过,在深夜的卧室里好生亲热了一番。

接着,冯乔木从床上坐起,点一支香烟,慢吞吞地抽着。

躺在一边的崔娜抬眼望着他,半晌才说、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冯乔木说、我当然觉得啊。

崔娜说、跟着吕依依的那个男人,亚根儿就是下一个牺牲品,这不很明显吗?

冯乔木说、我们跟依依不是达成了协议么,相互不干涉。她要对选择的猎物下手我们也管不了。

崔娜感叹一声,说、依依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感觉她已经走火入魔,这应该是第十个男人了吧?太可怕了。

冯乔木笑道、可怕什么?这是她的选择,我们作为她的好朋友,应尊重她这种选择。

崔娜说、你怎么老替她开脱啊,她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已经太缺德了,你还说什么要尊重。真是好笑。

冯乔木说、我有给她开脱么?我只是说,她要那么做,我们也没办法。那些被她选中的男人被杀死,埋在一颗颗松树下,变成了游魂野鬼,那也是他们的宿命。他们倒霉呗。

崔娜说、反正我心里怪怪的,感觉我们成了吕依依的帮凶。她啊,也是精神过剩,不嫌麻烦,自编自导乐此不疲,她真该去当演员,肯定能拿奥斯卡奖!

冯乔木笑道、你可以抽个时间给她讲讲,我也认为她适合影视这一行,演技真是天生地一流。而且她每次选中的那些男人,她对他们做的调查,下的功夫都是非常精准到位,没出一丝纰漏。这一点其实更厉害呀!

崔娜说、她是事前功课做得好。但我现在正考虑怎么和她少来往。你也少跟她来往。我越来越烦她了。

冯乔木说、要埋一百个男人,是她自己说的,现在刚好达到了十分之一。也挺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埋在松树下,别的树都不行。

崔娜说、可能是恋松癖吧。那些男人被埋掉后,灵魂飘出来,个个都变成了透明人,也是不得不跟着吕依依打转。依依大抵就是想要享受这种被包围环绕的感觉。

冯乔木说、可是,你不是问了依依的吗,她告诉你,杀他们前,依依并没跟他们任何一个发生关系啊。

崔娜说、是的。她是这么说的。看样子也不是谎话。她对性似乎没兴趣。依依的关注点,更确切讲,是排列游戏,

杀掉一个男人埋的地方和松树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要在她心目中勾勒出一个以松树为主干的完美的圆形。

冯乔木说、她也给我讲过宇宙的图案是圆形,我问,你怎么知道,她说她看见了,我说你怎么能看见,她说总之就是看见了,我说你这话就是不讲道理了,她说我再重复一遍,我看见了,宇宙是个圆形体。后来我就不说了。我就当她是开玩笑胡扯。没想她居然在松树下埋人,每棵埋的松树距离方位都在一点点地拼接他所谓的宇宙的圆形,大抵一百个人正好可以完成。真是叫人无法理喻。

崔娜说、宇宙的圆形,她用松树下埋的男人的样式为一个标记,埋到一百个男人,就一个松树连成的圆圈,从东城到西城,涵盖了大半个城市,也是够绝的;如果吉尼斯能评选这样的纪录的话,这个在城中各地松树下埋人做标记,营造的圆,可谓独一无二,堪称世界奇观了。

冯乔木哈哈大笑,说、你这话说的,如果是动物,埋在松树下,吉尼斯肯定会把依依这个行为写进纪录中,可惜她选择的是人,这个没谁敢报道和评选纪录。现在我想想,依依对松树的偏好,和一百个年轻男人,用这两样道具来打造她的圆形工程。她口口声声宣称宇宙的形象,应该有更深层的目的,就是说,完成一百个男人被埋在松树下,在城市画出一个十几公里的圆形,这最终将完成依依想要达成的事情。那是什么呢?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

崔娜说、行了,太晚了,我们睡觉吧。别再分析了,越分析感觉越复杂了,虽然很可怕,但或许那只是依依玩的游戏而已,所以,刚才我说以后我们都得尽量疏远她,就是这个原因。

冯乔木说、嗯。也许吧,就一种扭曲的妄想而产生了的恐怖癖好。正常思维逻辑很难理解,也很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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