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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容啊 -

2019-01-08  本文已影响3人  邹新文

新年收到的第一封信,结尾很动人——新的一年,仍旧要从容啊。

冬日的颜色淡淡的,在这清浅的底子上,花朵的艳变得珍贵奢侈。山茶开了,开在邻居家的花圃里,从初秋开始,开了落,落了开,星星点点长长久久地艳着。山茶沿栏杆探过来,在风中颤颤地慰问我,那种高饱和度的红,带丝绒触感,红得很用心,很彻底,很喜悦,圆满且细致。

我坐在阳台上,窥视隔壁家的花朵,安静,凝神,目不转睛,摆出一副赏花的大阵势。

美就是叹词,这话我无法反驳——我看见一朵花,惊叹如此这般天上人间的美色,我与那朵花的缘分已尽,就在此刻。

后来的赏花也好,写花也罢,需要靠思维维持的万千深情,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与自以为是——山茶花的美好,其实全在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叹词里,赏不得,写不出。

山茶和别的花不同,她不是一小瓣一小瓣,而是一大朵一大朵落的,因而别名“断头花”。这是如何诡谲凄艳的名字——花开风情万种,红到骨子里,白到骨子里。时节一过,风吹雨打,整朵玫红或莹白的影,于倏忽间“啪”一声坠地,有着风姿艳骨以外的从容。

“红茶花,白茶花,满地落花。”这句俳语太过有声有色,因而看过一次就记下了。红白之间,山茶落地的声音,清脆决绝,并不拖泥带水,好似去赴一场生命盛大的宴。

那一声响,会叫人想起某个故事戛然而止的结局,比如美人焚稿断了痴情,亦或英雄下定决心舍生取义。结局之后,想像的力量延伸,泥土上开满一朵一朵落花,蜂蝶纷纷,我自寂寂。

因为知道归处,才得以一生从容。

文革高潮时,黄永玉迎面遇到沈从文,他们很久没见面了,明明看见,却要装作没看见,擦身而过。这一瞬间,沈先生头都不歪,说了四个字——要从容啊!

晚年沈先生居于双溪古镇,异乡荷花万顷,暑天灼灼其华,是他喜欢的那种清丽;等白霜打下来,留得残荷听雨声,则是他喜欢的那种从容。

具象的冬天与抽象的冬天里,寒流涌动,风霜逼人,我不祝你一直温暖——你也知道那是骗人的话——我祝你哪怕寒冷,也冷得干净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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