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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做的梅菜扣肉

2017-09-13  本文已影响1274人  见伊
图片来自网络

我不知为什么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2017年9月13日    星期三    晴

我不喜欢吃肉,除了外婆做的梅菜扣肉。

有时候,单位食堂会有梅菜扣肉,我满心欢喜地打来了,总是不好吃,渐渐死心。

有时候,央着母亲做个梅菜扣肉,总的说来味道不错,差了点什么,我也说不清。

实在馋得紧,心念一动,去万能的下厨房APP搜索,在一大堆东坡肉图片中,居然找到跟我记忆中类似的梅菜扣肉,不同的是,这个肉偏多。

若要问,记忆中的梅菜扣肉到底怎么样呢?我真得好好想想,因为时间确实有点久远了。

小学、初中各有两年在外婆家,所以我一直跟外婆很亲。高中开始住校,父母在外地,放假回家,我回的其实是外婆家。外婆会做各种美食,我跟着一帮表兄弟、表姐妹吃得很幸福。

每次返校,外婆总要给我做梅菜扣肉带着。为什么是梅菜扣肉?便于保存呀,冬天的话,据说可以放一个星期,夏天也有一两天吧。外婆不知道的是,带到学校,一天保准吃光光。

梅菜扣肉一定要在我返校的当天做,图个新鲜。一大早,外婆就去菜场买本地猪五花肉。等我睡醒时,她往往已在切肉,梅干菜已泡好。至于具体工序,我一向不清楚。只记得炒好后,总是要蒸几分钟,让肉和梅干菜变较变糯,丝丝相扣。随着氤氲的热气,香气会从锅盖的缝隙跑出来,飘满整个屋子。

刚出锅的梅菜扣肉,是极好的下饭菜。中饭,外婆会先上一盘,我呢,也舍不得多吃。剩下的装在大大的白色搪瓷口杯里,装满,用大勺子往下压,压得实实的,再装,再压,直到压不下去,盖上盖子,用塑料袋装起来,打死结,防止在路上摇晃颠簸倒出来。

从外婆家到学校要转两次车,我都是紧紧护着搪瓷口杯,怕摔了。到学校,一般是薄暮时分,我往往人还没进宿舍门就欢快地大叫:“我回来啦!”大家闻香而来,围在一块,就着白米饭,两下三下抢着吃梅菜扣肉,手慢的还可能尝不到!

三年下来,白色搪瓷口杯磕磕碰碰,露出斑斑驳驳的黑色内层,终于在完成光荣使命后不知所踪。

后来,外婆年纪越来越大,九十高龄以后,两个舅舅轮流管饭,她再也没做过菜。

好友总爱说我们是美食家族,外婆、妈妈、小姨做菜都很好吃。当时只道平常,没人关注过外婆的菜谱,也没人能做出那种梅菜扣肉,包括母亲和小姨。

这下,对着与记忆高度相似的图片,我高兴地一跃而起,仔细研读用料、步骤:浸泡好梅干菜备用。有肥有瘦的带皮五花肉切好,放锅里小火煎至出油色金黄,倒入黄酒、老抽、姜片翻炒至肉块上色,酱汁冒泡。倒入压力锅,加少许水,使汤汁刚好和肉块齐平,小火压15分钟。放入炒锅,加入梅干菜,放盐,冰糖,味精调味,开中小火收汁,装入蒸锅蒸15分钟取出,装盘。

“五花肉吸饱了汤汁和梅干菜的醇香,吃进嘴里非常酥软,完全没有肥肉的腻味。”看到这句,我忍不住抚掌,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好吧,我自知属于厨房小白,连依葫芦画瓢的能力都有限。于是请母亲下厨,而我像监工一样,严格监视母亲的一举一动,按部就班下来,看颜色真是激动,以为大功告成,结果——味道还是差了一点。

我反复对照过程,好像都没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或许,我只是太想念属于外婆的独特美味?使劲回望,有些场景在我眼前晃呀晃。

外婆坐在竹编躺椅上,穿着浅蓝的短袖大襟衣,她一向不喜欢太露的衣服,夏天也如此 。我走过去趴在躺椅边沿,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好像我有印象起,她就已驼背。外婆摇着大蒲扇,笑吟吟地问,不是外派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哄着她说,很久了啊。心想,外婆也是老糊涂了。

闷热的午后,老式吊扇在头顶嗡嗡叫,吹得外婆疏松的发髻一晃一晃,一缕银发垂下来,她伸出手刚抿到耳后,又被风吹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会哆嗦,也查不出毛病。拿个碗一抖一抖的,眼看要掉,但每次都不会掉。

我不知为什么有一股淡淡的忧伤,起身去旁边的五斗柜上翻找梳子,想帮她重新梳个发髻。

手机闹铃响起,将我从沉醉中唤醒。刚刚的画面那么真切,眼睛酸涩得一时睁不开,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外婆已经离开我们六年了。

母亲,也在逐渐老去。我不能再躲懒,是时候走进厨房,学几个母亲的拿手好菜了。


另外给外婆的文字:

写给最亲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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