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戏

提起小戏，我想知道她的人，内心总会感到一丝不安和愧疚吧！

小戏是人名，她是一个能跳各种广场舞的老人！小戏的名字大概就是从她经常跳舞的缘故得来，他能跳不少革命小调，后来还学会了比较时兴的《甜蜜蜜》。她的真名是什么，早已经无人知晓。

小戏平时穿一身破烂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头脸腌臜，发迹不是插根草就是裹了鸡毛。在她路过的时候，小孩子常常拍手欢呼，“疯小戏来啦，疯小戏来啦！”人群在一阵欢笑声中快速聚集，小戏这时候也来了兴致，自己跳一支《东方红》，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这时候要是有不识趣的生人，继续打趣小戏，保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换了一身的唾沫星子，和满耳朵污言秽语。

小戏无儿无女，自己住一檐破旧低矮的瓦房。房子里面常年黑糊糊，大白天也有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门前有一小块空地，农闲时节堆上稻草垛子，她就在稻草上面扎个窝，闲下来就一边躺着晒太阳，一边哼着各式过时小调。常常唱到兴头处，不知道是被歌词感染了，还是另有所想，多半又莫名其妙嚎啕大哭起来，惹来众邻居的一阵耻笑。

小戏的与众不同，甚至到了有些另类的程度。人家出丧没烧化的纸人纸马，他捡回来，每天抱着在村里招摇过市；各种羊骨头，猪骨头从野河沟里捡回来，麻绳串一串，挂在门口，让她的阴暗的小屋更显得一言难尽；各家丢弃的垃圾塑料，他一概全收，门口堆起一米来高，邻居忍受不了帮他清了几次，过了几天就又回复原样。

据说小戏年轻的时候，也是周边村镇有名气的人物，唱一口漂亮的山区小调，人也长得标志，村里的男人不管已婚未婚都喜欢找他玩。后来小戏和邻村一个年纪相当的小伙好上了，可惜小伙命不长久，结婚两年就撒手而去，小戏受不住打击，从那以后就有些不正常了！每当提起小戏，村里人都当笑话看，叽叽喳喳就是一通议论，老一点的人都说议论太多可能也是小戏主动选择疯了的原因之一吧。

晚年的小戏有些凄凉，无儿无女生病没人照顾，靠在村里挨家挨户乞讨为生！村里的顽童有不懂事的，常常给他一碗饭，让她跳半天舞，老年人的迟钝让她的动作显得笨拙和无奈，而许多村民依然乐此不疲。当小戏拄着拐的身影，在村民因为得意以至于眯成一道缝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谁也没意识到眼前的老人已是油尽灯枯，他的起舞算是对命运戏弄的无声抗议。

小戏的离开是在最后一次跳舞的过程中。一个小孩子给了她一块大白兔奶糖，小戏欣然的跳起了舞，可能她已经意识到了生命的结束，她用尽全力，去取悦眼前的孩子。扔掉拐杖，脚下迈开大步，地面腾起一片云雾般的灰尘，在一阵急噱的动作之后，她仰面朝天，向后倒了下去。小孩子吓得呆了，奶糖丢在小戏身上，急匆匆跑了。小戏在一阵粗重的喘息后，再也不动。

小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