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选择

友友说：写文可以让内心平静。可我的心依然是烦躁不安。

昨天发了个信息给你的先生，说你已经起不来了。我知道，你是累了，也无力支撑了。

两天前我还打电话给你，没说两句，你说累了。我明知你的身体已经到灯枯油尽的时候，可是我真不知该和你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是喃喃的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你还能吃什么呢？由于肝功能已经无法运转，你只要喝点水，肚子都会胀得难受。可尽管如此，你依然在我们面前没有表现一点的悲哀，反倒是我每次去见你，回来都会泪流满面。

友友们都不敢单独去见你，她们说怕看到你瘦骨皮包的模样。每每都会约上我。我不怕，因为几十年的感情，我们已经形如姐妹了。我知道友友们只想把你的美好留在心中。

自你病后，我才发觉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直以为，有些人就算再好却不能相伴到老也不过是一过客，而过客注定要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记忆中。可你不是过客，你已经融入了我的人生中。越要失去你，才知道珍惜。

云一家三口从外地赶回来见你，就是为了再见你最后一面。你已经不能自己翻转身。已经瘦得两眼凹陷，只剩一身皮包骨。望着你那瘦得形同小孩的身躯，同学们只有心痛还是心痛。此时正是深秋正当时。你只能用那无神的双眼望着窗外，外面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我知道你是多么的渴望能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能让那温暖的阳光安抚那有病的躯体。但你已无力坐起了。

即使身体起不来，你依然不肯去医院，我知道你害怕去医院，在医院你无法安睡，身体更无法安宁。你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体插满了管子，不在想做那无为的挣扎。不想让自己走得那么没有尊严。

最终，你还是被先生送进了医院。我赶到了医院，你已经进入了昏迷的状态。看着你那蜡黄蜡黄的脸，我突然感觉到害怕，我害怕死亡，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的先生在一旁哭嚎着。突然听到你叫了一句：哭什么？我还没有死呢！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声音是那么的有力。可是多一句话都没有，你又进入了昏迷的状态，我说，梅，我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吗？听得到你就眨眨眼，陡然，我看见你的眼真的眨了。梅，你是能听到的是吗？是的，你一定能感知的。

友友们都理解你，建议医生不要送ICU，不要插管。不要瞎折腾。如今，你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脸上是安详的，没有一丝丝的痛苦，只是能听到你那微弱的呼吸声，就如安睡的婴儿。

记得有人说过，没有希望的病患，更应该关注生活质量 ，不要让病人的身体支离破碎。把死亡的权利还给病人 ，不要为了抢救将死的病人大动刀子，满身插满了管子，把死亡的尊严还给病人  。我觉得很有道理，幸好梅在自己清醒时说过不去……

我在想：如果有选择，她是否愿意有一片药，或打一针，就这样安然地离去？如果真能这样，起码可以减少她的痛苦，虽然我是那么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