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疫情圣诞节

12月23日

今天卫生局打电话过来，说熟人甲被检测出阳性反应。我是可能接触过他的人，因此要隔离14天，不许出门，也不许接待来访者，隔离期间，测验三次。

按这个规定，搬出去住的兔子，平安夜也不能回家。

我刚刚打电话给兔子，兔子可怜兮兮地说，那我24日去哪里啊？

因为教堂取消了圣诞弥撒，我们原定明天（24日）和朋友一起散步当过节的节目的，现在必须取消了。打电话过去一说，那一头非常沮丧。电话放下之后一个小时，朋友来电话了，说他们有个新的办法，我们视频见面。嘿，真是不见不罢休。

感觉是一个包围圈在不断缩小中，以前听说本市有几例感染，那是远在天边的事情；后来听熟人的熟人、朋友的亲戚感染了，觉得事情变得真实了；现在身边就有人感染，感到【鬼子进村儿了】。我觉得真不敢对病毒不敬，不敢乱开玩笑和说轻蔑的话语，发现轻蔑过病毒的人，都被报复了，包括英国蓬蓬头首相和川普疯子。

本来正在写最后几张圣诞贺卡。写卡还是本地的习俗，我觉得意义不在让对方收到信息。给一个人写信时，包括选礼物的时候，是你全心全意想着对方的时候。这才是圣诞节贺片的真意——想着对方。今年我真对不起朋友们了，都没准备礼物。除了明天要视频的那家——我们圣灵降临节就互赠了自己烘烤的糕饼。

今天还计划要烤最后一次饼干的，今天上午我还和大少一起出门买好了烤肠，回来做好了土豆沙拉，大少心念念的鹅也腌制挂晾了。……。

卫生局的这个电话，让我彻底没了情绪。

仿佛叫我们体验这时期的生活，为以后回顾增加话题，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２４日

德国防疫的混乱也真叫人无语。

1. 我不能接触人，但同处一室的大少却可以自由活动。可以访客。在家自肃的意义本来是把我可能有的病毒闷在家里吧？

2.卫生局电话跟我说我只要做自费快速测试，就已经不需要再坐禁闭。但熟人的同事，做了三次PCR测试均为阴性，却被告知还是要禁闭。快速测试难道比PCR测试准？

我说这叫措施采取一半，还把一半执行得很严格。

兔子自己怕得要死，因为他有哮喘，是风险人群，容不得有事。所以我们刚才商量下来，他等下晚上会过来取今天的晚餐，然后打开视频相互看着吃。而家庭拆礼物的环节，可以推迟到一月六日，一月六日是三王节，就是传说中耶稣出生后，东方三圣王来朝拜的那个日子。东正教的人，到这天才过圣诞节。

和兔子这样的讨论结果，我们都很满意，过一个东正教的圣诞节嘛。

我们的视频聚会就要开始了。他们家客厅大。所以每年的圣诞树也总是很大，上面点真蜡烛，我很喜欢。等下我们会在视频里一起唱圣诞歌。说起这事也有凑巧：以前我的老邻居送过我一本圣诞歌曲小书，却被我不知道塞去了哪里。每年一起从教堂回家的路上，我们会讨论圣诞礼拜上选唱的歌曲，我跟着旋律，看着教堂印的临时歌单可以唱，但跟歌名攀连不上，所以多次提起那本找不到的歌本。去年他们送我的圣诞礼物里，就有一样是圣诞歌本，……。想不到今年就要用上了。

刚才小罗写手机短信说他已经在路上了，要送礼物过来，我赶紧告诉他我是重大嫌疑犯。不能见他。可惜了，他家的礼物，每次都是大惊喜。不过私心也有点窃喜，因为今年礼品店商铺关门，我根本没准备好给他们的礼物。

女友的贺卡已经在我信箱里了，仗着我已经有一次PCR阴性结果，我还是回了贺卡。

２５日

昨天晚上我们太好玩了，先忙着试验一款叫做zoom的视频软件。 这是适合多人团体一起视频使用的，比Skype更不容易卡顿（后来才知道根本不需要我们自己下载这个软件，只要在电子信箱里被邀请就可以直接参加视频了）。 因为是坐在自己家里聊天， 同时不用害怕怠慢客人，感觉更加放松和自然，对了就是自在。 唱歌时还闹出了好玩的事，因为我电脑音量开得不够大，自己唱歌很大声，听不见他们的，结果我们两边唱歌的拍子合不上，待他们笑得歪出镜头，我们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后来我把对方的声音调高一些，这样可以听清楚对方唱的节奏，便能很和谐的合唱了。今天他们还打电话过来，说昨天唱完了心头舒服。我也深有同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一次去教堂大声唱歌这一活动，每次都让我有一解心中愁结的酣畅感觉，也许因为众人济济一堂，再加上牧师的言语吧？总之每次回家都觉得很安全和有力量。

这一家的女主人是业余合唱团的成员，男主人是音乐爱好者，每年都送音乐CD给我们当礼物。他们的儿子会一点吉他，昨天给我们伴奏。兔子也参加了视频聚会，不过他没有歌本，应当没有跟着唱——我没注意。这样，我们倒是完成了一场“音乐崇拜会”和一场聚会。他们还事先送了香槟过来放在我们门口，以便我们一起开瓶在镜头前碰杯。 因为这种碰面形式实在是太特别了，无论是唱歌还是讲话，都让我们笑得像孩子一样。

事后，兔子大概是受到启发和感染，和安娜一起演奏了一首圣诞音乐二重奏，拍成录像寄过来。兔子说，他们试练的时候，有邻居送来了感谢卡片，说感谢他们给这里带来了这么美好的音乐。兔子诧异说，想不到墙壁这么薄啊。他们那里是新建住宅区，很空阔，平时谁也看不见谁的，但我没觉得那种房子是三夹板的。因此也觉得奇怪，难道音乐有穿透的能力？

今天法国爸爸家仿佛也受到了启发，也来要求视频见面。他太太倒是正式学过音乐的，还曾经是科隆青年爱乐乐队的中提琴手。但她就不会喜欢“随便”玩音乐，我至今无缘见识她的水平。我们一如既往干聊，这次是对着镜头聊，法国爸爸是爱喝酒的，却发誓绝对不会单独喝，所以他希望我们常去，以便大家都喝上一口。今天，我在镜头前喝茶，他乐了，马上取来他的水果烧酒，和太太推杯换盏。他们比我还盼望我的禁足期过去，好去他家聊天喝酒。

今天中午大少还是烤鹅了，两个人吃，剩下了一大半。我说还是冷冻了吧，明天我可不会想要吃烤鹅了。看样子大少也吃够了，欣然同意。好吧，也许春节才会取出来再吃喽。

这一篇全是吃喝。打住。

２６日

今天收到鄔国维微信传来的圣诞祝贺，心里很惭愧，完全把他忘记干净了。人老了就盼望热闹，我该想到。

昨天还有一个节目。是给一个老先生打电话。

这老先生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他是一名湖南女友的博士指导教授。那时候我常去她办公室玩，因此常常撞见她的教授。现在女友走了，临走时托孤一样的托我常常代替她去看望。昨天她告诉我，她和导师通电话了，感觉老人一人好孤单。老先生前几年失去了夫人，疫情中他的两个女儿减少了探望，老先生说自己八十多年来第一次一个人过圣诞节，而且已经有半年多是一个人在家了。他有个助手，每周会为他采买。湖南女友因此托我给老先生打电话，因为她打电话时线路不畅，有些话，她怕老先生没听明白。

于是昨天我上午就给老教授打电话。老人思路清晰，语调沉稳一如从前，不看到人，就会觉得他还是那个稳健又风度翩翩的生物学教授。我前几年给他寄贺片的，今年想到此事感到有点害怕，最后一次见他，他是风烛残年的样子，我的担心是不知道他还健在否，不敢听他的消息。

湖南女友要我告诉教授，她五月时给他写过信，还告诉老人，她现在在联合国环境署中国部工作，并且给我看她在联合国什么会议上的照片。她女儿在新加坡得到教职，收入高……。我在电话里说这些时，老先生跟我说这些他都知道了。一下子我有点尴尬，那我还说什么呀？于是我东拉西扯问他，马上就要开始注射疫苗了，他是不是准备接受疫苗呢？

这下可问对了，老先生说他还在考虑，毕竟这（指BioNTech）是调整基因蛋白原始状态的事情，他是不赞成在不成熟时期就普遍给民众注射的。我真的好奇了，问他到底这疫苗的原理是不是和传统疫苗比如抗破伤风或者麻疹的一样，他说完全不一样，接着他很详尽跟我说了人的基因链、蛋白合成、免疫识别之类的话题，这时候我真想把话筒给大少，大少知道的医学生物学术语比我多得多。老先生已经算把复杂讲得很简单很直观了，可惜几个关键词我听不懂，但我大约明白：疫苗的原理，是针对此次病毒伪装成蛋白质的特质，将人类摄取蛋白的【管理方法】加以改变。因此老先生认为没有一代人的临床观察，就投入使用，就和现在吃转基因食品一样，暂时无副作用，长远没法知道。

放下电话我跟大少说，湖南女友的原意是请我帮老先生解除寂寞，实际上让我上了一堂课。老先生真好，他说他愿意当实验品去接受疫苗，可不赞成疫苗给年轻人使用。他对湖南女友取得的荣誉不关心，他更喜欢听他的弟子是不是利用所学为环境做出什么事情。他曾经为女友在中国西北试验用菌类控制土地沙漠化的作为欢欣鼓舞，对她在什么国际机构干什么倒是不那么热心。所以当我唠叨那些成就时，他显得心不在焉，直到我说到疫苗的事情，他才精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