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行走故事人生默岩文学

第十章 似幻似真奔波忙

2022-01-23  本文已影响0人  一帆风正

郑华山所说的要去顺便探望的老朋友,名字叫孙猴魁,来自大西北,名牌大学,大学毕业后单枪匹马跑到了南方,终于在一个中专学校安定了下来。因写论文需要多次到劳改场做调查,和一名女狱警擦出了火花,很快结婚了。那时后的校长很器重他,力排众议,把他的妻子从劳改场调到学校总务科管食堂,帮他解决了两地分居问题,这才把他这个人才留住。

孙猴魁比较有个性,喜欢较真,所以很多同事讨厌他,结果就是他写了8年的入党申请书,最后都没有通过。他却因祸得福,当时有个政策,就是学校需要配备一名非党副职,一摸查,最合适的非他莫属。于是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副校长,分管教学,同时也被列为后备干部进行重点培养。希正到山河市报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滨海县挂职快半年了。

郑华山打电话和孙猴魁联系完毕,一路指挥老马开车,时断时续地向同车的人介绍孙猴魁的情况,直说他的这个朋友走了狗屎运,以后还有机会升官。

在三个半小时的车程中,老马一脚油门踩到底,中间都没有休息,直接把车开进了滨海县政府。

老朋友见面,分外亲热。孙猴魁只顾和郑华山叙旧,把老伊冷落在一旁。老伊坐不住了,借口出去转转,朝希正使了一下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外。希正朝老马招了招手,老马摇了摇头,悄声说开车有点累,想休息一会,便躲在角落抽烟,不再出声。

晚饭是在招待所小餐厅吃的。孙猴魁说外面情况复杂,基本不敢出去吃饭。这时,郑华山才把此行的目的简要的说了一下。一听说希正要到山丰任职,孙猴魁才对他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向着希正,说了一句佩服佩服,敬了一下,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然后问希正分管什么工作。郑华山说,刚报道,还没有安排。

孙猴魁说,下派的干部,一下子挤压了人家进步的空间,一个位置影响的是一串人,招人恨。所以不是安排管安全生产、就是计划生育、殡葬民政、政府信访这些高风险工作,天天吊着追责的钢丝拼命干活,没日没夜的。邻近市就有一个任职的副县长,分管民政事务,天天到处起棺火化的,好多群众想打他,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去了。

老伊说,这次是任副书记,会超脱一些。

孙猴魁说,九十九副不如一正。副职当太平官过渡一下可以,但要出政绩很难。副职干得再好,成绩都是老大的。

希正站起身来,回敬了一杯酒,一口喝干,趁机问了一句,听说这里有个叫林希正的,不知道周末在不在。

孙猴魁说,这个二愣子,太不会来事了,老大安排他管信访。刚好昨天有群众去省城越级上访他带队去接访了,还没做通工作,没回来。

希正一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被安排分管什么工作,不禁有些郁闷起来。

晚上,郑华山的一个战友来电约去宵夜,希正推说身体不舒服,躲在滨海宾馆客房里。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给家里挂了个电话。等了一会,妻子苏桂芳才接电话,说在辅导小孩作业,知道平安就行了,电话费贵,说完就挂了。希正顿时很失落。闷闷不乐,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一时不知所措。

周六早上九点多,大家才陆陆续续起床,进了餐厅吃完早餐后,郑华山提出要去河中监狱探望一位战友,问希正是否感兴趣。希正心想也没什么事,反正报到手续已经办妥,周六日也不可能有什么安排,剩下的只是回家等山丰通知正式上班了,大家同车同行,没理由单独行动,所以答应了。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郑华山是个段子手,一段接一段。希正记得有一个是老郑专门拿自己的老乡开涮的,说的是一个小面粉厂的厂长,死要面子,给自己印制的名片除了全套烫金的,衔头也不小。从上到下是:中共中央国务院,河南省委驻马店,国营企业面粉厂,支部书记兼厂长括号内是“一把毛”,把“一把手”的“手”字给写反了。

开心的旅途是短暂的。车子很快进入河中地界,在一家农家乐门前停下。一个瘦高中年男子早就迎候在门口。

老郑下车,握住他的手,跟大家作了介绍,说是老战友老余,河中监狱的政委。老余跟大家一一握手,态度很是亲热。这年代,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的关系最铁。老余听说希正是到山丰任职的,高兴地握着他的手,连声说佩服佩服。

进入房间,大家依次做好后,老余招呼老板赶紧上菜。然后说,中午来不及准备,车上有一瓶朋友送的药酒,总量控制,大家先补一补。老郑说,大家一路劳顿,也累了,随便弄几个菜,能吃饱就行。老余叫服务员给每人拿了一个大海碗,把一瓶酒分了。

饭后,老余把大家送到了河中监狱招待所,每人一个房间。大家放下心来,蒙头睡了一个囫囵觉。

晚饭安排在招待所餐厅,战友见面,也就不讲究了。老余说,家里珍藏的十年客家娘酒,只有三瓶了,喝完就没有了。老郑说感觉身体不舒服,少喝一点。老余问希正能喝几斤,希正说,三两吧。老余说,能喝三两喝半斤,这个干部可放心。

希正一时也放开了,连灌了十来杯。没过多久,感觉得酒气直往上窜,忍不住先告退,开了房门,直扑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依稀记得开了排气扇,关了房门房灯,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整个晚上,希正头绪混乱,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太阳穴还隐隐作痛,起身灌了一壶凉开水,浑身黏黏的很不舒服,挣扎着冲了个凉水澡,才感觉好些。希正有点纳闷的是不知怎么回事,门锁好像坏了。依稀昨晚梦中有人进门找他,但也不敢确定,想多了头疼,所以干脆不想了。

走出房间时已经七点多,希正在周边漫步,碰到了老伊,脸色苍色的,心中有些诧异。老伊拉住希正,在附近墙边的石凳坐了下来,说还是你命好,一觉到天光,昨晚可把我吓坏了。

希正茫然看着满脸疲惫的老伊的黑眼圈,一头雾水。

听完了老伊的讲述,希正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多么惊心动魄。原来老郑喝酒太兴奋了,诱发高血压,幸亏老余有经验,发现得及时,平时跟老狱医关系好,这时马上打电话叫狱医赶过来急救,安排输液,忙乱了好一阵,老郑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老伊的酒量好,没喝醉,送希正进房休息,开了排气扇后把门锁上。晚上,住在隔壁房的老伊被排气扇吵得睡不着,拼命敲希正的门想让希正关掉。可是希正睡得太死没反应。老伊担心希正也出事,手忙脚乱的,找服务员开门,没想到服务员下班回家了,联系不上。情急之下,只好找保安撬门进去看看,发现希正趴着睡得很死,被子没盖,狠狠心把希正拉起来,试了鼻孔还有进出的气,才放心地关了排风扇回去睡觉。

惊天动地的事情从老伊口中说出,却是轻描淡写的。希正一脸愕然。

闲聊了一会,老余过来了,招呼进小餐厅吃早餐。希正进去后,看到老郑早就坐在那里喝茶了,满脸红光的,头发梳得油亮,笑呵呵地招呼老伊坐下,一点看不出昨晚紧急状况的痕迹。

用毕早餐,老余给每个人送了一个竹壳保温杯,用整段竹筒作外壳,精雕细刻的山水画,上了一层清漆作保护,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件艺术品,老余说是自己的堂兄弟手工制作的,数量有限,市面上很难买到,轻易不送人。挥手告别后,司机发动车子。很快上了往省城的高速。

一路上,老伊连气带喘的满脸涨红对着希正数落个不停。老郑依然谈笑风生,不停地说一些明星八卦新闻。

距离广州还有约两百公里的时候,希正接到山丰组织部长林志成的电话,说是市委书记林明钦要他直接通知到位:周一上午9点参加全市三级干部会议。希正把这个消息报告老郑后,老郑很痛快,叫司机就近下高速,掉头把希正送到了山丰市接待所门口,放下三正,不顾希正的再三挽留,叫司机调转车头就走了。从此,希正真正转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此去是福是祸,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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