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平凡人生曲折路(208)

                      第二部

第四十六章

                黑风中，林新成麦场护垛被砸昏

                挽损失，林庆祥来纳新成好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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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埋在麦杆下的人们，纷纷从麦杆下钻出，因为天黑看不见，按照着自己的想象，往场的中心跑，生怕再有麦杆从垛上刮下，把自己埋得更深。

林新成因是趴在垛的西头，风是西北风，虽有麦杆不断刮下，但很大部分刮走了，只有少部分继续落在他倒下的地方。

黑风刮了仅仅不到半个小时，风过后又恢复了光明，雨虽仍下但已是小的不少。林大勇怕有人被埋在麦杆下出现意外，就清点人数，结果发现不见了林新成。

林大勇知道林新成上了北边那个垛的西头，现在不见了林新成，他被埋在被风掀下来的垛顶下边肯定无疑，时间这么长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慌忙让人到垛的西头去扒。

人们从外围开始，迅速的用手往外扒麦杆，很快找到了林新成。只見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旁有一个木铡框，头上还在流血，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染红了脸，染红了上衣，染红了身下的麦子和土地。林大勇等几十个人都吓得傻了一般。林大勇蹲在地上，把手先放在了鼻子上，还有微弱的气息，又把手放在了心上，心脏还正在跳功。便喊道:“新成可能是被这个铡框砸昏了。人还没事，快拉过来架子车，把他送到卫生所。"

有人拉来了架子车，几个人把林新成抬上了架子车，一个人拉着，几个人推着，飞快地往大队卫生所跑去。

到了大队卫生所，李杏花一看是林新成，一下子吓哭了。宋医生问了一下简单情况后，也是先把手放在林新成鼻子上，再摸摸心脏，对李杏花说:“先不要哭哩，可能人没有事，快抬到屋里的床上，把他的衣服全部脱去，用温水把身子洗干净后再抬到手术台上。"

.几个人把林新成抬到屋里放到那床硬板床上，并脱去他的衣服，只见林新成的身子被雨水血水弄得不象样子。

宋医生让非医务人员都出去，只留下李杏花和徐翠英两个人，让她们俩个人给林新成用温水擦洗身子。李杏花有点不好意思，宋医生很严厉的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他是一个病人，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理上的男人。"

李杏花听宋医生这样说，便在一个盆里调好温水，让徐翠英端着，她拿了一条白毛巾弄湿为林新成擦起身子来。这几年，李杏花虽然没有与林新成过多的接触，但她并沒有完全去掉对林新成的爱，她的心仍然向着林新成。林新成从学校被撵出来以后，她也猜想到是她爹和杨培亮在中间捣的鬼，她曾找过爹去理论，但她爹死不承认，还说林新成見搞教育黑线回潮又不接受批判自寻的结果。她不相信她爹的话，但又沒法给他闹，因为接林新成的是她大哥李小兵，给她爹闹了也把大哥得罪了。她本想去安慰一下林新成，又怕林新成把对她爹的仇恨转移到她身上。她整天就是处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

但是，这几年，正因为她心中一直爱着林新成，也就一直按着林新成安排的话去做的。

那还是一九七一年春节前，给林新成打完最后一次针后，她对林新成说:“哥，你的针打完了，以后没有事就不再见你了。"说着竟掉下了眼泪。

林新成说:“杏花妹妹，你给我打了这么多天的针，我很感动，我也知道你的心情，我也不再说客气话了，那样我们之间显得外气了。我想安排你几句话。"

杏花说:“哥，你说吧，我听你的。"

林新成说:“杏花妹妹，你知道，咱大队离县城九十多里地，离公社二十五里地。社员有个病都不去县城和公社，而到周胡集卫生院看。咱大队卫生室几个赤脚医生都不行。宋医生在咱大队也长久不了，他是县医院有名的主治医生，早晚会把他调走。你要利用好他在这里的机会，好好向他学习，学得象卫生院的医生一样，能看咱农村的常见病，那样会方便我们大队的群众多少呀。学成之后，你的技术谁也要不走，而且年龄越大，技术越高。"

杏花说:“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

从那以后，李杏花就虚心的向宋医生学习起来，不会就问。有病人来看病时，她也象林新成当时那样，坐在宋医生一旁认真听认真看。宋医生看杏花虚心好学，也就热情的去教她，有了病人先让她看看。杏花的技术进步很快，几年下来，已达到了门诊医生的水平，能看很多农村的常见病多发病，成了宋医生的得力助手。

现在，李杏花用温热毛巾擦着林新成的身子，随着擦洗，看着他好看的各个部位，特别是那虽沒有气势她却很向往的性具，不觉心跳脸红。她想了很多，当然，也想到了林新成被撵出学校是与她爹搗鬼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新成哥不被撵出学校，他会被砸成这个样子吗？

想到这里，李杏花的两眼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泪水。

李杏花的情绪变化，宋医生看在了眼里，他想起了李杏花曾在他面前表示过她喜欢林新成。心想，派性十足的李朝阳，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好心眼的姑娘呀，于是就说道:“杏花，別哭了，安心给他擦洗身子。他沒有事，他是被砸昏了，属于中度胆震荡，没有生命危险。你擦洗净了先给他打一支破伤风针，然后我给他剪头发作手术。"

李杏花加快了速度，擦洗干净之后，在林新成的屁股上打了一支精制破伤风抗毒素。接着，她和徐翠英把林新成抬到了手术床上，给他盖上一块白单子，又按宋医生的吩咐，输上了吊瓶。

宋医生在林新成头上的伤口处注上麻药，然后剪头发，用双氧水冲洗伤口，消毒，上药，缝合，包扎绑带。结束之后洗了手，站起来走到外边让林大勇等几个人到屋里看了看，对他们说:“林新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沒有生命危险，这一瓶药输不完可能就会醒过来，你们成回去了，这里有我们几个医生哩。第三瓶水输完，我让杏花用架子车把他拉回家。"

林大勇怎么能回去？他是负责打场的副队长，林新成不好好的回去，他没法向林新成的父母和妻子交待，他让其他人回去收拾场的惨局，他留了下来。

果然，一瓶药没有滴完，林新成就醒了。几个人看他睁开了眼就围了上去。林新成问怎么回事，林大勇和宋医生先后给他讲了情况，林新成听了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命运咋这么不好，政治上不顺利，工作上受挫折，每年还灾难不断。"说过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一旁的李杏花早已哭出了声音，说道:“别说了哥，都是我爹和杨培亮两个人不安好心害了你。你从学校被撵出来后，我就去找了我爹，问他为什么把你撵出学校，他说他不知道，是公社教改组的事，我根本不相信。肯定是他和杨培亮俩个人在里边搗了鬼。但我又没有证据，接你的还是我那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大哥。我怕给他吵的很了还把大哥得罪了。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不好好去他家了，基本上是断了父女关系。"

林新成说:“杏花妹妹，别因为我与你爹弄得太彊了，毕竟血浓于水，骨肉亲情最重要。另外，你还要为志强着想，志强不还跟着他当团支书吗？"

听林新成这样说，杏花哭得更很了，说道:“你想得这样开，我爹咋老是看不惯你呀？换上的我哥，文化低就低吧，他好好教学生也中啊。可是你不知道，我哥去了学校怎样教的学生，他可记住了我爹和杨培亮说的话了，教学生不讲教育质量了，不讲分数了，升学也不考试了，整天给学生不上课，不是让学生到操场踢犍子，跳绳，叨拐，就是拔大河，再不然就是去南塘钓鱼，到大田里下网逮鹌鹑，扛着兔子枪打兔子。这学生非让他领到茄棵里不行。"

听李杏花这样说，林新成也哭出了声，他为这一班学生而难过。

宋医生看林新成哭起来了，就对杏花说:“杏花，你別说了，新成需要安静需要休息。"

李杏花不再说话了。

林新成被砸昏的事，李桂荣是从回家的社员口中知道的。她拿着林新成的一身衣服，很快的来到了卫生所，进屋就拉着林新成的一只手哭了起来:“你说你咋的了？动事就出事。"

林新成劝他道:“别哭了，这我不是好好的吗？"

李桂荣仍哭着说:“这黑风刮的时间短，要是刮的时间长了，你还会被救过来吗？"

林新成说:“人该活多大是一定的，人该受多大难也是一定的，人不该死就该有人救。"说过笑了起来。

“你还笑哩，我听说了都快吓死了。"李桂荣还是不再哭了，并擦去了眼泪，向宋医生李杏花徐翠英及林大勇表示了感谢。几个人都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不用谢。

三瓶水输完了，天也快黑了。宋医生给林新成包了一些吃的药，并对他说:“每天还让杏花去你家给你输水，你不用往这里跑了。你们一个生产队，又是亲一班，很方便。两天换一次药，也让她给你换，她现在差不多是个全科医生了。"

林新成穿上妻子给他拿回来的衣服，要坚持步行回家，林大勇不同意，说:“你流的血太多了，步行回去，万一再头一晕摔倒了怎么办？"于是，只好躺在架子车上，由林大勇拉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