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在,爱情犹在
“当垂垂老矣的乌尔比诺从树上摔下来后,他眼角带泪,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对她说道: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
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在他的代表作《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写下的一句话。看完了青年作家宋晓俐的长篇小说《北京遥望香巴拉》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在款款深情中,包裹着说不尽的不舍与无奈。
《北京遥望香巴拉》讲述了秦月月、王初一和藏族女孩卓玛这三个大学时代就结下深厚友谊的女孩,在此后十多年间寻求爱情的故事。她们来自四海八方,有着不同的家庭背景、生活阅历和性情,三个人的故事相互缠绕在一起,彼此映照,最后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出生教授世家、家境优渥的秦月月从大四实习开始就爱上了大自己19岁的已婚男人潘谊和,两个人分分合合,在持续了十三年的苦恋后,她和老潘双双远走香港,辞掉工作后重新走进了校园,在香港大学深造。
倔强的藏族女孩卓玛渴望融入大城市,永远不再回拉萨,并且还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好友王初一的男朋友柳海峰,在情感上充满了坎坷,最后和小自己8岁的摄影师同事杨柳走在了一起。
王初一毕生梦想就是生活在拉萨,“给心爱的男人洗衣服做饭,再生一大堆孩子,日日柴米油盐”,但是一毕业就被相处了四年的男友给抛弃了,后来选择和温柔体贴的柳海峰在一起,但是同居十余年,两人既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子,最后因为一次意外,她死在了手术台上。
在宋晓俐的笔下,三个女孩的人生彼此交错,她们苦苦寻爱,最后各有不同的命运,结局虽然不是大团圆但是却意味深长。女孩们跌宕起伏的爱情和拉萨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扣人心弦的故事和神秘美丽的异域风情交织在一起,更为这本爱情小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如今高速飞驰的时代,爱情变得越来不重要,同时也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在移动互联网下,我们吃饭也不用出门了,点开手机里面的软件,外卖就会自动地送上门,一切都讲究的是速度、节奏和更迭,很少有人愿意去相信那些让人死去活来的,一往情深的爱情了,我们更在乎的是职位的晋升、股票的涨跌和房子的首付,爱就像被遗弃在角落里的旧衣服一样沾满了灰尘,前所未有的失落了。
张爱玲说:“生在这世上,没有哪一种爱情不是千疮百孔。”但是人之所以称做是人,不也正是因为心中的爱么,哪怕它是千疮百孔的、不完美的。
由廖一梅编剧、孟京辉执导的话剧《恋爱的犀牛》中有这样的台词:“只要跟着他我就满足了。真是发疯,怎么样才可以不再爱他呢?可我要是不爱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感动,那么多的痛苦,在狂喜和绝望的两极来来回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个物质充裕,资讯发达,新事物层出不穷的时代氛围下,爱情失落了,退缩了,变得微不足道了,但是它又以另外的方式更加强烈地显示自己的存在。爱情的魔力或者就在于它的盲目付出和不顾一切,否则像《昼颜》中的木下纱和,《苏州河》中的马达,或者《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陌生女孩也不会如此地打动我们。
《北京遥望香巴拉》的三个女孩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王初一的故事,她“从小到大都是人堆中最普通的孩子”,“长相一般、学习成就一般、气质更是一般”,童年过着孤单而自卑,梦想遇到一个爱她的人,然后从此过上平凡的家庭主妇生活,但是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就被好了四年的男友孙晨给痛痛快快的甩了,从此对爱情逐渐灰心了,“不敢爱了”。
后来遇到了温柔体贴的柳海峰,她还是很难打开心扉,尽管海峰“心甘情愿地等着初一的心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这一等就是十多年,等到最后,王初一终于从过往的情感伤痛中走了出来,结果意外地产后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以天葬的形式留在了西藏,留在了“这片让她梦绕魂牵了许多年的大地”。
和现代文学史上的许多作家一样,宋晓俐也是记者出身,有过多年媒体工作经验,文笔细腻流畅,高超的叙事能力搭配神秘浪漫的西藏,把这个故事讲述得妙趣横生又充满魔力,正如西藏作家张羽芊对此书的评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一样的西藏,宋晓俐眼中的西藏纯净透明,像拉姆拉措湖水一般映照出了她心灵深处的向往。”
在接受采访时,宋晓俐曾经谈到创作的缘由,这一切都源于她读大学十九岁时去西藏的旅行。当时到达了拉萨后,感觉一切如此熟悉亲切,在此后十多年不仅阅读了大量关于西藏的资料,每年还会去一次西藏,2015年在布达拉宫外转佛时,她突然就萌生了写小说的念头,于是就有了这本爱情小说《北京遥望香巴拉》。这是她“写给西藏的一首绵长的情诗”。
“香巴拉”是藏语的音译,又被译为“香格里拉”,就是佛教所说的神话世界,一个虚构的世外桃源,也是藏传佛教徒所向往追求的理想净土。它代表着每个人心中最纯粹,最美好的的愿望,宋晓俐以“北京遥望香巴拉”作为书名,寓意不言自明。
《传道书》中说“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
《北京遥望香巴拉》中三个女孩儿在十余年的时间执着爱情,辗转奔波,历经曲折,最后王初一魂归西藏,秦月月定居香港,卓玛留在了北京,转过无数经轮,翻过十方大山,每个人都各有归宿,“愿世间众生喜乐平安,也愿世间所有的灵魂都能温柔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