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现实的算盘
李立的小公司近些年也是越做越大。从最开始卖大哥大，到今年开始卖手机渐渐接触各种通信设备，业务扩大到全国。被一个叫信达伟业的上市公司看中。李志勇看着儿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加上魏长治时有劝说，态度也略有软化。只是父子两个中间始终好像隔着一层。
转眼又到了五月，最近不少外事访问，手底下的人忙的也是团团转。
得了空好并不容易坐在办公室里歇一歇，长治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看李志勇揉肩膀，“您这肩伤是不是犯了？”
李志勇点点头，倒没把这事儿多放在心上，只是感叹，“当初我也是头一号的保镖，年轻的时候不比正阳差，这老了啊一身的病啊..”
长治笑了，“您看您，又在想当年了。”
李志勇嗔怪了一句，“我还不能想个当年？你让我现在去保护首长，那我也得有这个身体啊。”
说到这里，长治想起之前和许正阳在更衣室里说的话，“正哥去了安全部，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前几天我听思节说，慧慧现在要上博士了，这怕是我们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了。”
李师长笑了笑，“工作性质你也知道，就别打听了。”但同时，李志勇也深感欣慰，“我也算对的起我那老战友的托付，给正阳找了一门好的婚事。”
长治听了不禁笑了，“您这心态就跟个当妈的一样。”
听了这话，李世勇也感慨万千。正阳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后来在藏经阁玩灯笼失误导致火灾，从小教养他的师父葬身火海。少林寺自然也回不去。师伯不忍看他被逐出师门，一路委托托到了当地老战友那里。老战友又向他张了口。
这孩子根骨好，又肯吃苦。这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其实我跟当妈的没区别，就是性别不一样。这孩子当初才8岁，岁数不够，要不就直接进部队了。那时候，也只能把他送去京州武校。后来这么多年在一起，跟我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长治想到这里，似是若有所思，犹豫了犹豫，问道：“那，您当初为什么不把晴晴介绍给他？按道理来说，晴晴是您外甥女，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李志勇目光有些闪烁，“晴晴那时候还小嘛，想不到这些。我最近和六十四军的老胡聊天，他家儿子也单身呢，晴晴年纪合适，找机会让他们出来见见。”
从他躲闪的目光里，魏长治有些失望。
他想证实一些猜测，那就是：他跟了这么多年的师长并没有他想的那般不堪。
许正阳当然与他情同父子，可，也紧紧是情同而已。李立喜欢厉思慧他心里非常明白，却觉得李立上不了台面，也不好受他摆布。所以转而将许正阳推出去，还不是因为看准了正哥的性格？
同样，郝晴也一样。
虽然她是他疼爱的外甥女，但是这么如花似玉的棋子是要留着嫁高门大户的，怎么能嫁给许正阳这个早已经形同半子的人，多浪费呢？
对于他而言，不管是郝晴，还是许正阳，都不过是他使他荣耀的工具罢了。
说的难听一些，他不应承厉思慧和李立的事，无非是因为当时李立确实要什么没什么。可是现在李立不一样了。转眼成了上市公司的老总。只是，在官家人眼里，从商的就是从商的，这阶级歧视，改不掉。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
他拗不过儿子的大腿，却也不会让儿子撤自己的肘，待到时机成熟，恐怕李志勇也会给李立物色人选。
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哦对了，我前几天听老厉说，昌和他们部里可能有设备采买的事，你跟李立说，让他抓紧去接触接触。听着像要投标，你把这事儿告诉他，也让他上上心。”李世勇也总算为这个儿子操了一回心。
这话说了让魏长治一颗不安的心也稍作安慰，也还算是关心李立吧。
“好的，您放心，我这就跟他说。”
厉思慧刚下班从医院开车出来，就被李立堵在了停车场门口。
看着这家伙敲自己玻璃，无奈的摇下玻璃窗，摘掉墨镜皱着眉，“你嘛呀？”
李立嬉皮笑脸一甩头，“走，你把车停回去，今晚我送你。”
厉思慧看他神秘兮兮的，探了探头，“原来如此，买新车啦？”
一脸骄傲，“那是，还准备买新房呢？现在这房一天一个价儿，再不买，等我儿子出来都买不起，我这做老子的得给他留几套啊。”
厉思慧听了好笑，只得把车停回去，上了他的车，看了看内饰，“挺好的，多少钱啊？”
李立心里有小小窃喜，面色不动，一边开车一边说，“大众帕萨特，新车，去年刚出的，我等了大半年了才拿到，全下来三十个吧。”
厉思慧翻了个白眼，“您这三十个顶的上我在瑞国待一年了。”
李立故作哀叹，“我哪儿像您出过国啊？我这要不是开了公司我连京州都出不去我。”
一句话把厉思慧逗笑了，“你爸有那么可怕么？”
提到他这个爹，气压就有点低，李立看着前方道路，有气无力的打着方向盘，“我这要不是有点起色了，他还瞧不上我呢。我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学习好，我呢，”躲了一下侧方来车，“也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要不你说我现在，怎么不得进了京大了？”
厉思慧一听这话不对劲，侧了侧身，有点不敢相信的笑，“你不会要跟我一起去考学吧？”
“诶！”李立打了个响指，“对了。不过您那上的是博士，我这上的是硕士。”
厉思慧差点笑了出来，可又还是不敢置信，“这...？你..？你怎么上啊？你没读过大学。”
“嗨，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啦。我托人找了个机会，硕士呢是不用考了，可以上，但是能不能毕业还得看我自己。人家也没保证我就能毕业，要不说出去，你是京大的学生，水平这么低也丢人不是么？”
厉思慧虽然听他这么说，还是有点顾虑，“这能行么？你跟的上吗？”
李立安抚她，“你放心吧，我呢，以前是真不爱学，现在呢，看你这么上进，激起了我这一颗努力奋斗的心，我肯定好好学，不懂就问，行吧？”
厉思慧失笑了，摇摇头，“还真是没辙。”
李立电话响了，“喂？诶，陆总。今天啊，我这儿..”，厉思慧看出他有事，做口型摆摆手示意他先忙，李立也是没办法，只好说，“行，这样吧，你要是不介意，我车上有个朋友，一起吃吧？”
厉思慧听到要带着她，连忙摆手，可李立直接把电话挂了。
“什么人啊？你干嘛啊，也不问问我，我不去！”这样被带过去见面也太尴尬了，厉思慧很抗拒这样被安排。
李立赶紧安抚，“大小姐你别急啊，是我现在公司的主席，他叫我过去吃饭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不好推脱，反正左右回去你也是一个人，跟我们吃个饭聊会天儿，当解闷儿了，好吧？诶对了，你看我这电话，现在都不实行大哥大了，改叫手机，袖珍又方便。我给你拿了一个，在后座呢，下车你记得拿着。“
厉思慧听到他说，反正回家都是一个人，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她回家，可不就是一个人么？难不成这个时候许正阳会突然回家告诉自己，他回来吃饭吗？
想到这里，自己倒是把自己逗乐了。
李立在一旁看的摸不着头脑，“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厉思慧倒也不避讳，笑的都岔气儿了，“你刚才说我回家也是一个人..我.我就开始想，正阳难道会突然回家一本经的说，你好，我回来吃饭了。我这儿还不如个食堂呢。“
这插科打诨的玩笑话，让慧慧笑的这么上气不接下气，却让李立心里五味杂陈。
他难受厉思慧的安然接受，也难受他没什么可以帮她，或许他能做的，就是带她去吃顿饭，逛一逛，然后在她上学的时候，当个伴读。
也笑笑，方向盘一打，”走，我带你解闷儿去。”
——燕双湖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跨越了整个京州市区，来到了城东郊。
两个人说说笑笑了一路，直到后来厉思慧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立是很懂得逗人开心的，尤其是慧慧，但她有个毛病，一坐车就忍不住犯困，任他是多么有趣的笑话，多么的提神，只要上了车一准儿犯困。
李立这头还说的眉飞色舞，那边一不留神，大小姐已经睡着了。
偏过头看看，也笑了，心思竟然觉得很温暖，要是一直这样说说笑笑一辈子，也不错啊。
伸手拍了拍厉思慧，轻声叫醒她：“慧慧，慧慧？醒醒，到了。你这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好啊。”
醒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天都快黑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要把我卖了么？”
看着她睡眼惺忪模样觉得还挺可爱的，“燕双湖，下车吧。”
下车往一片竹林密密深处，石径两侧，仿唐制石雕灯中，烛火幽微。百步后豁然开朗，一片徽派建筑错落别致，宛如在北方城市上拔地而起的灵秀江南。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曲径通幽处了。”厉思慧不禁赞叹。
李立咧着嘴，“我还以为你要说远上寒山石径斜呢。”
厉思慧白了他一眼，“叫你不好好读书，那叫远上寒山石径斜，xia，二声！”
“诶你说为什么古代诗词跟现代的读法不一样啊？”
“据说粤语是古代语言的范本，你试试用粤语读所有古诗词和古文。”
李立瞪大了眼睛，“我哪儿会粤语啊？”
厉思慧笑了，用粤语读了两句《出师表》，让李立恍然大悟，“还真是的啊！”
............
进门几进几出厉思慧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在李立推开门和桌旁男子寒暄之时，她微微愣住了。
脑海中的记忆，就像被风吹乱的书页，哗哗作响，翻乱了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