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倡议和金人无信 辞官爵扶榇举丧
第五十章:倡议和金人无信 辞官爵扶榇举丧
前文提到一人,秦桧者。靖康年间,曾与康王赵构、少宰张邦昌入质金军。金人议立张邦昌,秦桧据理力争,云:
桧荷国厚恩,甚愧无报。今金人拥重兵,临已拔之城,操生杀之柄,必欲易姓,桧尽死以辨,非特忠于主也,且明两国之利害尔。赵氏自祖宗以至嗣君,百七十余载。顷缘奸臣败盟,结怨邻国,谋臣失计,误主丧师,遂致生灵被祸,京都失守,主上出郊,求和军前。两元帅既允其议,布闻中外矣,且空竭帑藏,追取服御所用,割两河地,恭为臣子,今乃变易前议,人臣安忍畏死不论哉?
宋于中国,号令一统,绵地万里,德泽加于百姓,前古未有。虽兴亡之命在天有数,焉可以一城决废立哉?昔西汉绝于新室,光武以兴;东汉绝于曹氏,刘备帝蜀;唐为朱温篡夺,李克用犹推其世序而继之。盖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
张邦昌在上皇时,附会权幸,共为蠹国之政。社稷倾危,生民涂炭,固非一人所致,亦邦昌为之也。天下方疾之如仇雠,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豪杰必共起而诛之,终不足为大金屏翰。必立邦昌,则京师之民可服,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师之宗子可灭,天下之宗子不可灭。桧不顾斧钺之诛,言两朝之利害,愿复嗣君位以安四方,非特大宋蒙福,亦大金万世利也。
金人虽不听,康王则奇之。后桧之归也,自言杀金人监己者奔舟而来。高宗见之,桧言"如欲天下无事,南自南,北自北",及首奏所草与挞懒求和书。帝曰:"桧朴忠过人,朕得之喜而不寐。盖闻二帝、母后消息,又得一佳士也。"
桧狡诈,善心机。绍兴年间,张浚求去,帝问:"谁可代卿?"浚不对。帝曰:"秦桧何如?"浚曰:"与之共事,始知其暗。"帝曰:"然则用赵鼎。"鼎于是复相。台谏交章论浚,安置岭表。鼎约同列救解。与张守面奏,各数千百言,桧独无一语。浚遂谪永州。始,浚、鼎相得甚,浚先达,力引鼎。尝共论人才,浚剧谈桧善,鼎曰:"此人得志,吾人无所措足矣!"浚不以为然,故引桧,共政方知其暗,不复再荐也。桧因此憾浚,反谓鼎曰:"上欲召公,而张相迟留。"盖怒鼎使挤浚也。桧在枢府惟听鼎,鼎素恶桧,由是反深信之,卒为所倾。鼎与浚晚遇于闽,言及此,始知皆为秦桧所卖。
其后鼎既去,桧独专国,决意议和。中朝贤士,以议论不合,相继而去。
绍兴九年,金人归河南、陕西故地,又许还梓宫及母兄亲族,力倡和议。帝谓宰执曰:"河南新复,宜命守臣专抚遗民,劝农桑,各因其地以食,因其人以守,不可移东南之财,虚内以事外。"帝虽听桧和而实疑金诈,未尝弛备也。岳飞上书曰:“祸福倚伏,情伪多端。不信亦信,其然岂然?救暂急而解倒悬,犹之可也;欲长虑而尊中国,岂其然乎?”帝犹豫。秦桧益恨之。
时飞母病逝,岳飞守孝制,上章乞解兵权,以张宪摄军事。秦桧进言曰:“当下朝廷用人之际,各地守备将领皆阙,飞此刻解兵权,非为国家计,实则要挟圣上也。”帝默然。
高宗累诏趣飞还职,飞力辞,诏幕属造庐以死请,飞又辞。秦桧密言:“此要重权耳,而今之计,宜给之。”帝乃手书诏曰:“卿宜早回,设施之方,一以委卿!”岳飞乃有归心,然踌躇不决。
时有高僧办法事,从旁听之,言曰:“功成身退,天道使然。太尉既去,不可留恋复官。进则不进,退则不退,大患将至矣。”飞曰:“昔日,母常教训‘以天下为己任’耳,飞日夜不敢忘怀。吾非贪恋虚名重利,实是天下罹乱,百姓嗷嗷。飞若闲怠,谁可当此重任哉?”僧叹曰:“太尉苦心,圣上可知否?只怕天意难料也!”飞曰:“尽忠报国,唯死而已。”
飞趋朝待罪,帝尉遣之。飞奏:"金人所以立刘豫于河南,盖欲荼毒中原,以中国攻中国,粘罕因得休兵观衅。臣欲陛下假臣月日,便则提兵趋京、洛,据河阳、陕府、潼关,以号召五路叛将。叛将既还,遣王师前进,彼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陕右可以尽复。然后分兵浚、滑,经略两河,如此则刘豫成擒,金人可灭,社稷长久之计,实在此举。"帝答曰:"有臣如此,顾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又召至寝阁命之曰:"中兴之事,一以委卿。"
飞知刘豫结粘罕,而兀术恶刘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术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中人张斌耶?吾向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言与刘豫同谋诛兀术事,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归,以书示兀术,兀术大惊,驰白其主,遂废豫。飞奏:"宜乘废豫之际,捣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帝又犹豫,时机乃丧焉。
次年,兀术杀其领三省事宗磐及左副元帅挞懒,定其和议罪,复与宋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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