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灭楚后的去留路（历史解读）
文/小关平
当孙武进入郢都的王宫之时，他惊呆了！
将士们在杀人！
孙武放眼望去，这些正在被屠戮的正是手无寸铁的楚王近侍。
楚国军队主力已歼，国家名存实亡，何必还要在宫内赶尽杀绝？
“你干什么？”他拼命阻止一个士兵的刀，眼中尽是不解。
那士兵看了看孙武，很严肃地说：“孙将军，是大王下令将楚王宫内所有男子尽皆杀死的。”
孙武大怒：“混帐！”但他随即一想，到底这句“混帐”是和这士兵说的还是和吴王说的？这士兵不过是听从王令，真正的杀人狂魔应该是下命令的人。
想到这里，他渐渐松开了手。
而这一瞬间，士卒手中的刀已经插入了楚侍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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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之战打了多年——当初吴王阖闾为完成伍子胥为父报仇的心愿而计划伐楚，孙武才被伍子胥请出山，献上《兵书十三篇》，辅佐吴王成就霸业。
从此孙武登上历史舞台，为吴王改革军制，训练士卒，制定争霸方略，献计袭扰楚国六年，时机成熟后与伍子胥共同辅佐阖闾大军伐楚，逆淮西上，舍舟登陆，出三关，渡汉水，柏举之战，五战五胜，这才攻破了楚国郢都，有了今日之辉煌。
可没想到，破城后的吴军竟然全都疯了！
他们不再遵守将令。
城里成为一片狼藉，在阖闾的王令之下，到处都是烧杀抢掠，百姓无辜受死，士卒们终于可以发泄自己的多年征战之苦了！
孙武再也拿不出当年阵前斩吴王二姬时的魄力，他大声呵斥，却无人肯听。大家都杀红了眼。
他试着去挽救百姓的性命，可是他救得一人，也救不得一城，满是血雨腥风的杀戮，就在他的眼中不断上演！
多年来，朝堂军阵之上，伍子胥都对孙武敬佩有加，言听计从。孙武知道，只有找到伍子胥，才能阻止这场大悲剧的延续。
可是遍寻城内，根本没有伍子胥的下落。
于是孙武来到楚国王宫，也许伍子胥正在宫里陪着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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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如开篇所说，孙武惊呆了！
宫里宫内没什么两样。大王的亲兵们仍然在杀人，这不是生死相搏的战斗，而是释放压抑的屠杀！
孙武冲进了内宫。
只见阖闾正在非礼一名宫女。
孙武顾不得君臣礼仪，向吴王询问伍子胥的下落。
吴王正在兴头，一句“寡人不知”就敷衍了孙武。
孙武眼不见为净，拂袖而去。
又碰见佞臣伯嚭正在率人搜寻宫内珍宝占为己有，其贪婪之状，不可忍视。当他看到孙武正愤怒地看着自己时，又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孙武只想知道灭楚的发起人伍子胥在哪，这里是他的故国，看来只有他才能平息这场后续之祸。
伯嚭很懂伍子胥的心思，“他去找楚王的尸体去了！听说要鞭尸！”
这几个字在孙武耳边轰然响起，鞭尸？难道伍子胥也疯了？
楚平王确实与他伍子胥有仇，害死他的父兄，但人已死了十年，难道伍子胥还要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吗？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孙武实在无法理解。虽然他有惊人的智慧，能写出名动后世的传奇兵书，但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了？破城后，本应安抚百姓，树立恩信，勉励将士，抚恤遗孤。可结果与愿望完全相反。
阖闾只知道淫乱楚国后宫，图一时之快；
伯嚭只知道搜刮钱财，中饱私囊；
伍子胥竟然为了一己之仇人性丧失，开棺鞭尸！
美色、钱财、仇恨已将文明的外衣撕去，只留下了兽一般的原始。
孙武怀着忿忿不平与不安，一路狂奔到楚王坟前，看到零散士兵的远远围观下，一个发须皆白的巨人在雷光电雨之下，燎原星火之中，奋力地抽着一具形为肉泥的尸体！
他已经疯了！谁也不敢靠近他！
这还是曾经朝夕与共、一起探究兵法的伍子胥吗？
孙武冲破吴军的防卫，冲向伍子胥，抱住了伍子胥的身体，“不要再打了！够了！”
伍子胥力能举鼎，一只手推开孙武，反而将孙武抱起，另一只手仍在挥动鞭子，继续抽着楚王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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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写兵法和出仕本为止戈，正如其名，“止戈”为武，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少代价减少战争的残酷性。谁知道战争中的死伤并未减少多少，反而战争外的屠杀却日益增多。
孙武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之道是否正确。
自己不该出仕吗？不该领兵吗？那又为何要写兵法呢？
若是自己不率军伐楚，以阖闾之野心，伍子胥之执着，最终亦会实现今日之事！那么自己参与不参与，又有什么区别呢？丝毫改变不了今日之事实，减少不了百姓的痛苦！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救世之道呢？
孙武望着江水，深深地思考着这些事情。他觉得这是比研究打仗更有意义的事。
春秋乱世，礼崩乐坏，下克上，子弑父的事情屡见不鲜，习以为常，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与信任已减至最低，人们都为了一己私欲而你争我斗。本来想写一篇符合易经智慧的兵法之书，用以减少战争的野蛮残酷，但恐怕流传于世之后反而会带来更多的战争！
孙武忽然又想通了。人世间的事情但求无愧于己，怎能做到事事顺心！以一己之力拯救天下，只是一个理想罢了！只要我孙武曾为这个世界做了一些事，也就足慰平生了！
孙武没有不再与和世俗同流，在吴国又呆了两年，把治军为政之道教给伍子胥后，他便悄然离去。
他是隐遁山林，还是游历江湖，我们已无从得知。但无论孙武子身在何处，他的心中，一定还是装着天下的。
2011.10.3初稿 2018/3/5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