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次教学事故引发的思考(3)
饭菜摆上餐桌。本想把今天的事随着吃进去的饭一起消化掉,谁曾想,学校管安全的主任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我以为会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大事,顶多安排干些杂活。电话通过去后,他上来就问道: “你和你班的于正达发生了什么?”
我一凛,脱口而出: “怎么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他爷爷在学校门口大闹一场,说你打了他孙子,他要到教育局告你。”可能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件,他四平八稳地说道。
我听后既震惊又生气,不自觉就为自己辩护起来: “我没有打他。只是用书拍了一下他。”
“那他为什么说你打了他孙子?你班里的学生也都说你打了。”他继续道。
听到还有班里其他学生的指控,我更生气了,嗓门不自觉地提高了: “那你让他去告吧!我不怕!”
“你别激动噻!我刚安抚好学生家长的情绪,你这里又冒烟了。你给我说一说你中午上课的情形可以吗?”他带着点无奈的情绪的说道。
当时的我脑中除了生气就是失望,只想从主任那里获得更多闹事现场的信息,更想确认我一心想使他变好的于正达是否也觉得老师欺负了他。如果他也出来责难我,那么以后我大可收回自己的责任心和好事心,只把教育当成一项挣钱糊口的职业,不带任何情感地上课下课,批改作业。学生学不学呢,大可不必生气,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没有业绩奖惩。所以我答非所问的说: “于正达也给他爷爷说我打了他吗?”
“没有。他只是在旁边哭,一句话都没有说。班里其他学生嚷着英语老师打了他,他才一直哭的。他爷爷听了后非常生气,扬言要去告你。”他又恢复之前的四平八稳。
听到他的这些话,我稍稍冷静了一点。那孩子可能真的受了委屈,爷爷的无理取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无可厚非。我说: “哦,这样啊!”
接下来我一五一十地向主任描述了中午课堂上的场景。主任要求我下午没课的时候,去和家长解释一下,妥当地平息这场风波,我爽快答应了。他怕我情绪激动,把事情搞得更糟,原想要教我怎么和家长沟通,但我拒绝了。我知道我要说什么,也知道我要怎样面对于正达的爷爷。
下午上完课后,班主任来到我的办公室。
“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今天上午放学后我和于正达聊的时候,他都没提英语老师打他。他爷爷也是听了咱班其他学生瞎说才闹事的。你记得上次开会有个学生跑到会场,说班里有学生犯哮喘不?其实没人犯哮喘。只是有个学生不小心磕了一下,出了点血,另外一个学生有点晕血症,最后也没啥事。那学生就大惊小怪地跑去吓人。这事我都不知道,还是过后听说的。”
班主任很健谈,还没等我回应又接着说道: “咱班里就有那么一两个学生爱起哄!爱瞎说!乱传播消息!这不,今天上午说英语老师打了于正达,下午又说于正达胆子大,把英语老师打了。我听到后狠狠地教育了他们。”
我听到她说的这些消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样的行为是孩子爱热闹的天性呢?还是品行问题导致的呢?
“不过于正达的爷爷确实挺爱找老师的碴。他今天在校门口说他以前也是搞教育的,知道怎么教育孩子,孩子不是打出来的,是教出来的。吵得沸沸扬扬。那孩子也犟,你以后注意点。上次他也到校长面前告我的状了。”她语带委屈的说。
“啊?为什么呀?”
“因为组织学生打疫苗呗。其他学生都打了,就他不打。再三催促后,他爷爷居然跑到校长那里告我的黑状,说班主任说不打疫苗就停课。调停了老半天才安抚下来。把我折腾的够呛。”
听她说的轻松,但是我听后却觉得心中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后来我没有出面处理这件事,学生的家长了解事情后也没有过多纠缠,但是还是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老师现在成了弱势群体。还记得老师们曾经自我调侃的那句话——拿着卖白菜的钱,却操着卖白粉的心,道出了无尽的辛酸与不甘,也说明现在教师成了一种高危职业,灾难不定什么时候落到自己头上呢。那么有老师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来应付工作,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我不会加入“老和尚”的行列,如果那样,还不如辞职。我自己也有孩子,我知道每天面对的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后面,有着和我一样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老母亲的殷殷期盼。我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卸掉肩上的重担,但是我可以转换心态,改变方式。
我觉得,之所以和于正达发生冲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端着教师的架子,在学生面前划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因此,教师高高在上,学生只能在下面抽头缩肩地膜拜,没有民主,也没有对等与尊重。我应该把在学生面前的自视甚高打碎,以两个灵魂平等的对话方式展开教学,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忘记学生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