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一将成名万骨枯,自古以来,战争带给人们的是无尽的灾难。
战争让无数人失去生命;战争还让无数人失去家园,流离失所。
战争给我们带来是孩子失去父母,女人失去丈夫,老年人失去孩子,颠簸流离,背井离乡,是长久的,难以治愈的伤痛。
就如张乔的这首《河湟旧卒》,虽寥寥数语,却把战争的悲惨和残酷刻画得淋漓尽致。
“少年随将讨河湟,头白时清返故乡。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
河湟,是当年唐朝与吐蕃交战之地,连年交战,使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安史之乱爆发后,朝廷调西北兵参加平叛战争,边镇只留下一些老弱兵,吐蕃借机夺取河湟,据为已有。
公元848年,沙洲人张议潮,乘吐蕃内乱,国势衰弱,率领汉族民众赶走吐蕃守将,占领沙洲,唐宣宗任命张议潮为沙洲防御史。
851年,张议潮发兵收复瓜、伊、西等十州,河湟土地全部归唐。
河湟虽已收复,但战争给人民造成的巨大苦难是无法挽回的。
而诗中这个老兵,就是收复河湟将士中的一位幸存者。
老兵回忆说,青年时代我就随军参加了河湟的戍边之战,现在依稀记得当年的情景。
那时的我们英姿勃发,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我们自信满满,只想着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然,战争是残酷无情的,我的战友们一个个倒下,战死沙场。
而我,是最幸运的那个,能够捡回一条命,得以返乡。
数十年的征战,时局虽已清明,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然而,这个代价是何等的巨大,十万将士,曾经的,如此鲜活的生命,却都在战场零落,曝尸荒野。
我这个老兵侥幸回来了,然,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十万英魂却永远留在了战场。
此时的我,虽没有马革裹尸,却也垂垂而暮。
我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但曾经的好友,至亲的家人,却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
我孑然一身,落寞孤寂,就像草原上的一颗枯树,稀疏的枝条在寒风中战栗、颤抖。
黄昏之中,夕阳之下,我抽出昔日的长笛 ,那熟悉的旋律在空中飘扬,一直飘向远方,飘向那个曾经战火纷飞的战场…………
这首小诗,虽有短短四句,却把老兵平凡又心酸的一生,用平淡简短的语言概括开来,就像是老兵在跟我们讲故事一样。
这个故事中,没有过多的铺垫,没有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情节,就这么自然流露,却能戳中我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战争是一面镜子,能够让人更好认识和平的珍贵。我们要以史为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张乔,今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人,唐懿宗咸通中年进士。
他与当时的许棠、郑谷、张宾等东南才子称“咸通十哲”。黄巢起义时,隐居九华山以终。
他虽有才华,却生不逢时,当时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再加上农民起义,唐王朝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他的诗多写山水自然,不乏清新之作诗清雅巧思,风格也似贾岛。
《河湟旧卒》
少年随将讨河湟,头白时清返故乡。
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
——唐·张乔
赏析
这是唐代诗人张乔所作的一首七言绝句。
前两句概括老兵的一生从军经历,后两句写老兵回乡后战友无几,境遇悲惨。全诗意境苍凉,苍劲浑涵。
这首诗诗人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战争给人民造成的巨大痛苦,深刻地批判了当时不合理的兵役制度。
少年随将讨河湟,头白时清返故乡。
开头两句的意思是,青年时代就已经随军参加征讨河湟的边防之战,等到头发发白,边境安定的时候才返回故乡。
河湟:青海境内的二水汇合地区。河,黄河;湟,湟水。
湟水源出青海,东流入甘肃与黄河汇合。湟水流域及与黄河合流的一带地方称“河湟”。诗中“河湟”指吐蕃统治者从唐肃宗以来所侵占的河西陇右之地。
时清:指天下安定,没有战争烽烟。
前二句写老兵少时参军,直至河湟收复后返回故乡。
这两句总体概括老兵一生的经历。少年从军征,头白始得归,老兵把一生中的绝大部分时光都奉献给了收复边地的那场战争。
用一“讨”字,比用“守”“戍”等字更能表现老兵冒着枪林箭雨东征西讨的战斗生涯。
在上百年间,西部大片土地为胡人所据,朝廷为收复失地派兵遣将,征战不休。
诗中以“少年”与“头白”对举,足以说明靖边之战旷日持久。
如果不是因为边烽已熄,老兵不是弃尸沙场,也要老死边关,再无生还机会。
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
最后两句的意思是,十万将士如今生死难还,没有几个了。只剩下我吹着边疆的曲子空对斜阳。
零落:草木凋零,此喻死者甚多,生还者甚少。
边曲:边地的曲调。
后二句写老兵返乡后凄凉悲惨的境遇。
连年征战,十万同胞,零落已尽,老兵独得生还,实属万幸。然而归来后的情形如何呢?
“独吹边曲向残阳”一句造境苍凉,流露出深沉的哀伤。
以“独”字与“十万”对举,既反映了广大人民为战争付出的惨重代价,也表现了老兵返乡后无家可归的不幸,字里行间,倾注了诗人对老兵的深切同情。
此诗叙事简淡,笔调亦闲雅平和,意味很不易一时穷尽。
首句言“随将讨河湟”似乎还带点豪气;次句说“时清返故乡”似乎颇为庆幸;
在三句所谓“十万汉军零落尽”的背景下尤见生还之难能,似乎更可庆幸。
末了集中为人物造象,那老兵在黄昏时分吹笛,似乎还悠闲自得。
四句诗可以说涵盖了汉乐府《十五从军征》的全部内容,而其意境显得更加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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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部分诗词释义及赏析资料选自《古诗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