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赠秀才入军，应玚牵愁肠话别｜云游汉魏六朝诗苑⒁

嵇康画像

嵇康，字叔夜，魏谯国侄（今安徽宿县）人。曾授中散大夫。长于音乐及四言诗。与阮籍、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刘伶交往较密，世称“竹林七贤”，皆为当时反对世俗礼法的名士。

抚琴图

赠秀才入军（一)

良马既闲，丽服有辉。

左揽繁弱，右接忘归。

风驰电逝，蹑景追飞。

凌厉中原，顾盼生姿。

【注】闲：通“娴”，熟练；丽服：美丽的军服；晖：同辉，军服的辉彩；揽：拉开。繁弱：古代的一种弓名；接：搭上。忘归：古代的一种箭名；蹑：追踪。景：同“影”。这两句说：箭射出去象风驰电逝一般，可以掠过影子和追上飞鸟；凌厉：奋勇前进；顾盼：左右看。生姿：姿态英武美好。

竹林七贤图

赠秀才入军（二)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

流璠平皋，垂纶长川。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注】息：休息；徒：步兵；兰圃：长着兰草的野地；秣：草料。秣马即喂马；华山：有花草的山丘。华，同花；磻：古时以生丝为绳系箭射鸟叫弋，系石块射鸟叫磻。皋：水边高地；纶：钓鱼用的丝绳；五弦：乐器名，比琵琶略小；俯仰：即一举一动，随时随地；太玄：大道。道家认为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由“道”化生出来的，因此太玄即是宇宙的本体。“游心太玄”的意思是说心与大道相通了，因此能有“俯仰自得”的快乐；嘉：嘉许，称赞；钓叟：钓鱼的老翁。

筌：捕鱼的竹篓；郢人：郢地的人。郢，古地名，春秋楚国的都城，在今湖北境内。《庄子·徐无鬼》中有一个寓言，说古时有个石匠常和郢人在一起表演他高超的斧技，郢人先在鼻尖上涂一层蝇翅一样薄的白垩（石灰），让石匠用斧去削掉。石匠运斧成风，削去郢人鼻上的白垩，而鼻子却丝毫未有伤损。石匠的技艺高明，但在郢人死后，他却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合作者了。因此，这里用郢人来比喻知己。连上四句意思说：这样的快乐本来就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何况像郢人那样知心的人再也找不到了，还能跟谁去讲话呢？

此诗里的“秀才”，是嵇康的哥哥嵇喜，曾举秀才，晋朝建立后官至扬州刺史。入军即从军。嵇喜从军，嵇康写了十九首诗赠给他。这里选的是第九和第十四两首。前一首写嵇喜入军后骑射驰马的军旅生活，后一首则写行军休息的情景和入军后的闲适心情，都是抒发作者的想象，并非实写。

应玚画像

应玚，字德琏，东汉汝南人，“建安七子”之一。生于书香世家，长于辞赋，曾被曹操聘为掾属。诗作不多，风格平淡谐和，与弟应骤齐名。明人辑有《应德琏集》。

别诗

朝云浮四海，

日暮归故山。

行役怀旧土，

悲思不能言。

悠然涉千里，

未知何时旋。

【注】旧土：家乡；旋：归家。

应玚塑像

应玚的《别诗》有二首，此为第一首。诗人用朝云浮游四海，日暮尚且得归故山起兴，抒发不知何时能返回故乡的惆怅情绪。品此五言诗，便知后世唐朝之五言、七言诗五律、七律诗缘何繁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