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9-25老有所养

喧嚣了半月，日子又回到了寻常的宁静。

父亲又去了远方。像学生过寒暑假。好在，有人陪——是安慰，也许是逃避责任。

三个儿女，跟谁，都觉着不自在，不舒服，不及自己的泥窝畅快。

可是，他能跟谁呢？

传统的观念，他想跟儿子。在那儿他觉得稍稍自在些。可是房子太小，50平米，转不开身。当然，这只是一个冠冕的借口，小时一间 房子，父母却拉扯大了三个儿女。

姊妹三个，从内心说，平静的固有日常习惯被打破，心底，也是不太愿意的。除非，不得不。比如责任，比如义务。

如此曲尽委婉，自己都觉着虚伪而羞耻，不如打开窗子说亮话，从内心里说，我并不希望父亲尤其是其他人打扰我一贯的生活。一两个人清净惯了，突然多个人，一时半会的高兴之后，就开始嘀咕。一个人可吃可不吃，两个人，就必须开火了。早晨起床，卫生间首先告急。这水火的东西，总不能按下。你想睡懒觉，心里却牵挂着父亲的早饭；你在看书，他在听戏；解手忘了冲水；不爱洗澡；腥甜的老人味；你不想打扫卫生，他会喊：地脏了。你不得不放下看的正精彩的书等诸如此类梡不上串的小如芥的拉杂事儿，有时实在不情愿就撒娇：哎呀，等会儿嘛，这时心底会升起幸福感，时光瞬间倒流，还是个小姑娘。也许，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吧。比如嫁到婆家，曾经一大家子人，也没觉得有多碍的，也就是谁说的不记得自己姓啥，瞎做作。

总希望母亲能来家住住。后来，到底是来了，我觉着，她都没看全我家的全貌，虽然住了有半个月光景——永远的离开了我。母亲躺过的沙发，像根针，多年之后，不经意间，仍会扎出血来。

父亲跟我，我是愿意的，自然不像一个人那般无拘无束。父亲没有多少欲求，吃穿都不太计较，有书看就行。老公倒比我孝顺，积极地张罗着买笔墨纸砚，希望父亲心有所属，不至烦闷。

无所事事，日日见老。满怀悲凉的悄悄地打量父亲，想起他此生的多灾多难，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想起小时候他宽厚的背，背上多病的我，想起他为了我念书给别人垂下他一直耿着的头、、、、竟然泣不成声——我已好久好久不曾流泪了，心也老成了石头。

想到自己的老去，我老了怎么办，也无所事事，混来混去？是否要找个活干，谁会要呢？干个什么能藏住自己的身子？是否要活那么久——毫无意义的久？对于日渐老去的我，这是个需要系统的考虑的大问题。

 整日一心一意伺候别人的儿子女儿，忘我的侍弄自己的儿女，却对自己的父母做不到全心全意，总参杂着些许私念。儿女的心，果真是在石头上么？

如果养老像养小一样出自于爱——内心深处的爱，不是责任，不是义务，只是爱，纯粹的爱，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没有丝毫的保留，像父母爱我们一样。

只是，为什不能呢？为什么？——虽然，都会老去，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五谷杂粮，心思也杂了吧。

远去的佝偻的背影，惹得眼泪扑簌簌的落。爸，心底默默喊着。让我好好养你老，像你当初养我小。

——一个人，仍然觉着轻松自在，像送走上大学的女儿----可以一个人想不干啥就不干啥的任性。

我的老父亲，我的小女儿，是我的牵挂我精神情感的寄托，没有他们、没有我爱爱我的人，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老去的人，包括今日的我们，正走向无际的黑夜，没有星，没有月的长长的寂里、、、、

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后记：八十多岁的一对老人，生活勉强自理。在八个儿女间，颠来倒去，颇为感慨。老有所养不是很难，但怎样的养法，却是个问题，不是光有爱，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