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世界就亮了 第十一章 永不消逝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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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了，但它带来的影响并未随之离去。
同学们都讨论着那场精彩的球赛，谈笑风生。
姜柒就是一个典型。
“啊啊啊，陈思他真的好帅啊，那个三分绝杀，绝杀啊！”
看着姜柒这个样子，林亦熙好心提醒她：“你别这么激动，收敛点。”
姜柒并没有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可是他真的好帅啊，他就是我男神！”
林亦熙有点无奈：“你男神都换了好多个了。”
姜柒为自己辩解：“这次不一样。”
林亦熙白了姜柒一眼：“你每次都这么说。”
斜前方的李文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似乎对于姜柒认为陈思是男神这件事有些想法。
姜柒又开始了她的幻想时间：“你说，要是陈思也喜欢我那该多好啊。”
林亦熙毫不客气地拆台：“得了吧，你想得到挺美。你去问问他？”
姜柒连忙摇头：“不行，我可是高冷美女，不能去问他。不过，你说他要是害羞，不敢告诉我怎么办？要不，我用小号去试探下他？”
听到姜柒说的话，李文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产生了。
放学时，李文翻出自己以前为了打游戏创建小号而注册的一个微信号，里面没有好友。
李文输入了姜柒的微信号，用这个小号添加了她。
与此同时，正和林亦熙有说有笑的姜柒手机响了，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姜柒随手通过了，对方第一句话就是：“你好啊，扩列加的。叫我‘枚子’就行，交个朋友？”
姜柒拽了两下林亦熙的胳膊：“你看，我今天才说用小号去试探陈思，现在就有人来加我了。你说，会不会是陈思用小号来试探我？真是心有灵犀啊！”
林亦熙一时语塞，耸了耸肩，有点无奈地说：“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姜柒没有理会林亦熙，自顾自地和“枚子”聊天。
聊着聊着，姜柒说：“我觉得他就是陈思。他说他也在晋熙，已经满18岁了，读高三，偶尔会和哥们儿打打篮球。每一点都和他符合。”
林亦熙用手捂着脸，叹了口气：“在晋熙符合这些条件的高中生多了去了。”
姜柒却管不了那么多：“我不管，我说他是他就是。”
李文一边用“枚子”的身份和姜柒聊着天，一边往家走。
看着聊天记录，他笑着自言自语：“‘拾柒’吗？你也选了个不错的名字。以前我们怎么就没像这样谈天说地呢？应该是因为太熟了吧。”
李文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感。
李文自顾自地想着：“太熟了，是啊，太熟了。那么小的时候我们四个就在一起玩，那时候爸爸比较忙，我就经常去姜柒家吃饭，她妈妈做的饭是真的好吃。”
一想到妈妈，少年不免有些伤感。
他叹了口气，忽然注意到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
他看了下四周，原来是路过一所正在放学的小学。
李文看见一个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对她说：“妈妈，明天你带我去游乐园玩吧！”
他的妈妈笑着答应了。
李文看着这一幕，有些触景伤怀。
这是小时候，他想象了无数次的场景。
可直到最后，这也只能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李文有些伤感，沉默着走回了家。
回到家，老李随口问了句：“你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李文随口敷衍道：“还行。”
老李问道：“看你情绪不是很高，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李文并不想把悲伤的情绪传染给父亲，他摇了摇头：“没有。”
老李看出来了李文的小心思，说道：“知子莫若父，我还不了解你？有啥事你说说，我帮你分担下。”
父亲都这么说了，李文只好说实话：“我只是想妈妈了。”
提到亡妻，老李沉默了好一阵。
过了一会儿，老李叹了口气：“她也走了十多年了啊。”
李文说道：“从我记事起，妈妈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没有乌黑的秀发，只有因为化疗所导致的光头。”
老李说：“她以前可漂亮了，可惜你没见过，她连照片都没留下多少。”
李文说：“我只对她遗照上的模样有些印象。”
老李苦笑了下：“那还是我俩刚结婚时去照相馆照的照片呢。可惜啊！明天就又是她的忌日了，咱们明天晚上去看看她吧。”
李文点了点头，问道：“今年还有信吗？”
老李说：“有，老样子。这次是最后一封了。”
李文点了点头，看向窗台，说道：“妈妈的那盆薄荷，还在那里。”
老李说：“只有去照顾那盆薄荷时，我才感觉她没有离开。她以前最喜欢薄荷了，我想把它养好。”
李文问：“妈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老李说：“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对待这个世界很温柔，总想着为他人考虑。尽管这个世界对她如此不公，将厄运降临到她身上，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而是选择积极地面对生活。”
李文感叹道：“妈妈她真是很好的人啊。”
和老李又聊了一会儿，李文回到了房间。
李文从书架上拿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有十二封信。
都是写给李文的，从六岁的李文，到十七岁的李文。
李文打开六岁那年的那封信，读了起来。
再次看见这娟秀的笔迹，李文有种妈妈从未离去的错觉。
致六岁的李文：
时间过得好快啊，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真想看看你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啊。
你会背着书包，走进教学楼，认识很多老师和同学，过着和幼儿园不一样的生活。
你会喜欢小学的生活的。
乖孩子，以后的日子啊，多关心下爸爸。
他辛勤工作，为了维持整个家的生活。他从未叫苦叫累，可他真的很疲惫。
多关心他吧，孩子。
有时候，你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可以温暖他疲惫的心。
还有，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你没问题的。
我相信，如果你把每一件事都做好，你一定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妈妈很期待，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乖孩子，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要记住一句话，这是妈妈对你的叮嘱。
有的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爱你的妈妈
再次读这封信，李文才明白，有的事，只有回过头看，才能明白。
李文心里想着：“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还以为自己在妈妈心中真正长大了。等到多年以后再回想时，我才感叹命运的无常。我无数次埋怨我自己的迟钝，竟没听出妈妈的言外之意。”
在他读了那封信以后没多久，他的妈妈就去世了。
但她临走前，为李文写了很多信，并嘱咐老李每年给李文一封。
老李选择了忌日这一天。
李文把盒子里剩下的信都重新读了读，他感觉妈妈从未离去，默默守护在他身边。
不知不觉间，已有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李文任由泪水流淌，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在乡镇中，相比于公墓，田野里的坟头似乎更受青睐。
随父亲前往旧院落的路上，李文看见了许多坟头，而那里面，躺着许多他所熟悉的老人。
走过一段蜿蜒的小路，推开周围挡视野的草木，李文随父亲来到了林中一片寂静的土地。
看着母亲的墓碑，李文难免有些伤感。
老李从包里拿出了他准备的东西：香肠腊肉、酒、蜡烛、火盆、纸钱、冥币、纸制的生活用品以及那盆薄荷。
点燃蜡烛，放好香肠腊肉，老李点燃火盆，和李文一起烧起那些生活用品。
他们没有说话，语言在此刻，似乎那么地多余。
烧完以后，老李拿出一封信递给李文。
李文打开这最后的一封信。
致十八岁的李文：
你有没有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你现在，应该要高考了吧。
好快啊，我们的李文，已经是大孩子了。
你已经成年了，已经是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了。
写这封信时，小小的你正依偎在我的身边，真可爱啊。
你现在的日子应该过得很好吧。
我多想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啊！
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我知道，你也有很多很多烦恼无处倾诉。但不用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人生这趟旅途中，下车的人很多，所以，我们不必耿耿于怀。
有空的话，多陪陪你的父亲吧，去理解他。
他太需要别人的陪伴了。
他的情感，在很多时候，不会显形于色。
有时候你看出来了，他还会嘴硬不承认。
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多给他一些依靠吧。
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你们爷俩，要好好的。
要好好的。
要好好的……
我还想多写写，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可惜这封信我写不了太长，我的时间不多了。
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爱你的妈妈
读完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李文叹了口气：“我一直认为爱是一种强大而又残忍的事物。”
老李没有回应，等着李文继续说下去。
李文说：“爱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却又成为了束缚我们的枷锁。”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再也收不到她的信了。”
李文说：“我知道，但人要像气球，向上飞翔；而不是像流星，向下坠落。我很想她，但我也不能被困在过去。妈妈在信里面问我有没有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可我似乎活成了我以前所厌恶的样子，我想前进，我不想让她失望。我希望我的妈妈在天上看到我的时候，可以欣慰地笑。”
老李说：“其实，不管你是什么样，只要你健健康康，当父母的都会感到很高兴的。”
李文看着渐暗的天边，对老李说：“妈妈让我俩好好的，我想，我们会好好的，不会让她失望的。”
老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文习惯了，老李总是沉默寡言。
李文说：“说起来，妈妈去世前，一直想和我一起去堆雪人。可惜我们这里下过的雪，根本积不起来。”
老李缓缓地说：“十多年前的冬天，下了一场雪。那场雪放在我们这里，已经算是大雪了。起码，可以堆得起来一个小一点的雪人。”
李文问道：“那是哪一年？”
老李叹了口气：“她离去的那年，那场雪在她去世两个月以后缓缓落下。”
两人都只能叹气，陷入沉默。
老李弯下腰，拾起先前那盆薄荷，对着坟墓说：“我带着儿子来看你了，你看，你的那盆薄荷，还活得好好的，我和儿子也活得好好的。你呀，就是有点小气，我不就以前惹你生气了吗？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来梦里看看我？我想你了，你来看看我，好不好？那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没有你，我的生活真的很单调乏味。我好像没你不能活啊。可是，你让我和儿子好好的。所以啊，我只能等待无情的时间，带我来见你。”
所幸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李文知道，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老李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妻子。
他把妻子的一切物品都收拾得很好。妻子的房间，他总是定期打扫，似乎她从未离去。
他总幻想妻子只是生他气，故意藏了起来，等到哪天消气了就来见他了。
可惜，他等不到的。
老李絮絮叨叨地对亡妻说了很多话，很朴实，又很真挚。
老李转头问李文：“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喜欢养薄荷吗？”
李文不解地摇了摇头。
老李解释道：“她最喜欢的花，是满天星。以前我们养了很多满天星。后来她病了，她让我帮他养一盆薄荷。”
李文问道：“薄荷不是她喜欢的花吗？”
老李摇了摇头：“并不是。那时，她就在着手给你写信，她说：‘李文还太小了，我不想让他缺失母爱。我想给他写信，从写给6岁的他到18岁的他。我想让他感觉到，妈妈还一直陪着她。’她让我每一年给你一封信，并告诉我，在给你最后一封信以前，如果你问起那盆薄荷，就说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李文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李说：“她养薄荷是因为薄荷的花语，而让你现在知道也是因为你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信。”
李文问：“薄荷的花语是什么？”
“永不消逝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