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
早上饭还没吃,二舅的主治医生就打电话过来了,说二舅嗓子疼让送点药过去。我想这也不是什么急病,先把上午的工作做完再去吧!不想医生没等到我,九点又打电话过来了。十点我正准备骑车过去时,医生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忙解释说正在等饭店做的盖浇饭呢!一会儿就到。去了不给他带点好吃的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二舅是位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也没结过婚。之前,一直跟着姥姥生活,直到2018年九十高龄的姥姥去世。虽然他脾气性格让人无法容忍,但作为晚辈的我们,也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提升他的生活质量。
我赶在十一点他们开饭前到达,先把饭递进去,便去找医生问情况了——是吃消炎药还是输液,医生却说你先看看人吧!让我到二楼病区外等着,他又通知护士把人带出来。
二楼病区的门还没开,我就听到嚎啕大哭的声音,以为医院又收了重病号。护士打开病区的门,才知道那个嚎啕大哭的人竟然是我的二舅。一见我噗通跪下了,说所有的人都在欺负他,没事儿拿他开心,他不住了。哭着喊着让我送他回家。可怎么回家呢?烧柴做饭吧!自己懒得去捡柴,用煤球火吧!自己又不想换煤球,电器吧!又说不会。
他自己说回家也就算了,连医生也说让他继续住院的风险大。建议我们另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在我们表弟妹的群里发了个信息,让大家帮着想办法。中午十一点半我就开始联系养老院(一年前因为他的事儿,就存了几个养老院的电话),养老院让拉过去看看人再说,幸好弟弟在群看了信息及时开车赶过来。于是午饭也没顾上吃,便拉着他往养老院走。
去的第一个养老院,也是唯一一个在县城的养老院,本想着离家近方便照顾,可进去后院长一见人说他有抑郁症——强迫症(因为他嘴不停地说,腿不停地走)怕妨碍别的老人休息遭投诉,便给我们推荐一个城郊的养老院(明是推荐,实际是打发我们走)。
第二所养老院离县城二十里,弟弟开着车我们很快就到了。院长看着他走来走去的样子,说怕跑丢了。因为养老院在村委院子里,村委成员上班下班不能锁院子。这院子又给推荐了县城另一个方向的养老院,离县城也是二十多里,也就是我们去的第三所养老院。
这所位于县城正南方的养老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正午的阳光照耀着,院子温馨和煦,让人觉得很舒适。院子里有花草,虽然还没返青,但在早春的阳光下已有了生机。院长人也不错,听我说了情况后,忙接待办手续。又让弟弟领着他在院子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可我那个脾气怪异的舅舅,却说不住,非要吵着回去。按说他一个月的特困救助也就五百多块,住这里也得我们姊妹几个每月补贴不足部分的。
一年对一个舅舅或者叔叔出一千多元,又零七零八地买东西,按理说我们做的也不错了。可他不理解。非吵着回去,让我们回家管他。县城离老家一百多里,谁能跑得起,我们这年龄那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从第三所养老院领他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我们姐弟午饭都没吃。一路走一路商量,真不知道咋办,住我家里,丈夫同意吗?脾气怪异的他能跟我们生活到一起吗?
还好医院又催着结账,因为中午走得急,答应下午去结账的。我俩只好开车回到医院。给医生发誓,写保证书,只要属于正常死亡不找医院事儿,我又让群里的弟弟都保证不找事儿,才央着医生让他住下。
等我俩出来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因为下午没上班,单位采购要报账,离职员工领工资……单位事儿还没办完,吃过晚饭的弟弟妹妹又开始打电话发信息慰问安慰,无非是:大姐辛苦了,大姐全凭你了……无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我中午的饭还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