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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

2024-07-29  本文已影响0人  朴轻风

我的车子整修好了,和新的一样,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早上6点,我就一骨碌从垫子上爬起来,由于晚上没有带护腰,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胀痛,我跪在垫子上,按着一边的床脚站起来。

我开始来来回回的忙碌,喝了一杯温水,称了体重,又烧了一壶热水,准备充一杯黑咖啡,我还顺便把儿子的背包装好了,他的水杯里续上了水,这样等他起床了,就可以直接出门了,骑车,10公里,从家到培训班。

我是有多么的跃跃欲试,其实骑车的心思从两天前就种下了,从我把这台破破烂烂地车子从阴暗的地下室里拯救出来开始,他沉重的灰尘都凝结成了黑泥,塑料的把套都成了黏糊糊的烂泥,车座子裂了一个大口子,漏出黄色的海绵,它是一台老车了,从上次骑车算起,已经过去了5年,而如果从它出厂算起,估计已经过去了10年,一辆10年的老车子,应该是行将就木的年纪,该是屈从与命运和时间,等着生锈、腐烂和塌陷。

可是,我把他救出来了,我摸着它,就像与一个老朋友重逢。他黏糊糊的车把就像一双熟悉陌生的双手带着时间的跨度,陌生而粘腻。我不敢骑上去,担心他的大梁或者车轱辘,一下子塌下去,断掉了,那我就是催命的罪魁祸首了。

当然,最后,我还是试探着蹬了两下,咯噔咯噔齿轮与链条交合在一起,它们保持静止已经很久了,突然运动起来,熟悉的相互交织,是久远的事情,它们需要时间来适应。我转了一下车把,咯吱吱,里面的轴承里两三个珠子好像发出了呼喊,它们也需要醒过来,从黏糊糊的油污和黑暗中醒来,得把自己身上的污垢还有锈迹磨掉,磨成光亮一新的模样,它们本来的样子。我还捏了两下车闸,几乎扑了个空,手里卸了劲,松松垮垮的,我只能接着轮胎与粗糙地面的摩擦停下来,扎线松下来了,它们年轻时候是紧绷绷的,里面全是青春的张力。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用了一条旧秋裤扯成的布条,上上下下帮他卸下泥沟,让他重新回复火红的面目,那张扬的红色曾经在风里画出一道红色的闪电,它的名字就是勇士,这是它气质,我原来发现那些泥沟是无法将本性掩盖起来的,我擦下第一道泥沟的时候,它的火红就热烈地迸发出来,晃了我的眼睛。我把它都修好了,让他焕然一新,或者确切地说让他扁了它本该应有的面目,如果她是一个人,应该感激我。

而我还需要骑它,我也要感激它,所以我们两个扯平了。

其实,这天气闷热得不适合骑车,让人中暑,可是我好像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它站在门口等我,而我随时准备跳出门。

我前前后后的忙活着出行,是为了节省时间,时间在不知不觉流逝,但是可是如此漫长,我等着儿子醒来,半小时,这个半小时着实让人难熬,所以我只能来来回回的走,用一些琐碎的事情来消耗自己的时间,我有些慌张,也有些迷茫,我知道我的心其实不在这个房间里,它已经跑到楼道里面,跑到那辆红色的自行车旁边了,我被红色吸引着,他奕奕生辉,意图依稀都是红色的,呼吸也是,充满了生命。

它在等待它的重生,而它的重生需要我来见证。

时间却过得如此慢,让这场重生的仪式变得格外难熬,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我数着秒针,用一把大手拍在儿子屁股上,我把他的衣服一股脑丢在他的脸上,把水壶背包挂在他的身上,推着他出门,重生的时刻到来,我的心竟然有些紧张,我只是看到儿子一脸茫然,睡眼惺忪,被窝不着四六地推着进了电梯,而我捏着车子的车把,浑身震颤,手心里全是汗,如果我能看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定是红色的了,这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道路,我一脚踏上去,我和车子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刺破了天际,自由的气息漫天飞舞,充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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