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病室

窗外

宽敞，明亮，洁净。

四号病室里显得安静，温馨。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病床上，靠着柔软的枕头，正在玩着手机。

手机里正上演着一部新开发的动漫，显然是军事题材。动漫中“鹰击长空”四个字下面，有一队军人正端着枪，向丛林深处挺进。

男孩似乎很开心，嘴里嘟囔着：“爸爸妈妈，会不会在里面啊？”

床边，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她身着一件浅蓝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的肘、肩部位，明显有脱落的线条。

在病床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羽绒服。

她麻利地收拾好一套餐具，装进一个大纸袋里，在床边的桌子上放好。

回头，略微憔悴的脸颊上，染着一丝灰蒙蒙的气息。

她伸手摸摸小男孩的脑袋：“雄儿，跟着奶奶，要听话，明天再来看你。”

小男孩似乎被手机里的动漫深深地吸引着，他仍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炮火连天的动漫。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身边女子：“小姨，你放心吧，我会和奶奶等着爸爸妈妈回来的。”

女子扶着小男孩肩膀的手明显抖动了一下：“雄儿，这次爸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过几天等你病好了，小姨陪着你和奶奶在家里等，好吗？”

小男孩头也不回，高兴地点点头：“好的，小姨！”

女子看着桌上的纸袋，犹豫了一下，再默默地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收拾东西，不时地发着呆的老人，心头不由一痛。

好一阵，女子似乎都沉浸在某种颤栗中，最后一次手的抖动，不是身体自发的，是手机在贴身的衣兜里传来闹钟轻微有规则的嘀嗒声引发的。

女子站起身，走近老人，扶着老人的肩膀，把老人安顿到床边的软皮扶手椅子上。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老人的肩头，然后快速收拾羽绒服，穿在身上，匆匆离去。

女子离开病室，关上房门的瞬间，一串泪珠，沿着脸颊奔涌而下。

看着女子离开病室，小男孩的手也抖动了一下，目光逐渐从精彩绝伦的动漫中收回。

他放下手机，从病床上起身，见奶奶仍在收拾东西，乖巧地帮着奶奶把一个文件袋，一束鲜花，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分类摆放到桌上。

他扶起奶奶，轻声说：“奶奶，后天我就要出院了，我们早点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收拾。”

奶奶正打算继续收拾东西的手抖动了一下，看着小男孩清澈见底的目光，犹豫着，迟疑着，终于无声地叹息，然后点点头。

很快，他们便躺下了。

身心疲惫的老人昏沉沉睡去……

只有小男孩，他听着奶奶均匀的呼吸，看着窗帘里一粒粒撒进来的月光，忽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