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他不是书灵
【忘羡】他不是书灵
（一）
夜深露重，即便是初春乍起，也抵不过严寒隆冬的尾巴，凉凉的寒意一点一点浸入那身层层叠叠的白色衣衫。
云深不知处，藏书阁里，书窗半掩，豆大的灯光明明暗暗，从掩着的书窗漏来的阵阵夜风，吹晃了这一盏微灯。大抵是灯光晃动地厉害，执笔而书的人停了下来，起身取下支窗的竹竿，吱嘎一声，窗户严缝密合，抵住了外面凛冽的彻彻寒风。那人拂身而坐，继续提笔着墨。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快语调：“含光君终于关窗啦！冷死我了，害得我在书里边儿蹲了半天，腿都要麻了。”
隔了半晌，不见蓝忘机回应，继续说道：“含光君你都不心疼心疼我么？好歹我也是守着你干坐了那么久啊，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你可以跟我说。”清冷的声音似乎不带半点情绪，手下一笔一划行云流水。
“我这不是怕打搅你嘛，万一惹你分了神写错字，岂不是要重来？虽然这样你就能常来藏书阁我挺开心的，但你不是就很麻烦吗？还有啊...”书灵似乎在板着手指，一条一条地数着，丝毫不觉得已经打搅得很彻底了。
蓝忘机停了笔，搁置在一旁，将誊写的书卷层层整理，叠放在一边，那已经有一摞书籍高高垒起。“亥时了？”碎碎念的某灵忽然止住声，“含光君明天还来吗？”
“嗯，”蓝忘机回身，向着眼前的虚空说，“还要麻烦你...”
“诶～不麻烦不麻烦！明天是《礼则篇》是吧？”感觉这灵很兴奋的样子。蓝忘机点了点头，收拾好书案后，走到门前还不等抬手推门，这竹门竟是自己打开来。冷风灌入，衣袂飘飘，长长的飘带似乎在空中凝滞了一下，像是被谁握了一把。蓝忘机对此毫无所觉，微微偏头，对着身侧道谢：“...谢谢。”“哈哈哈哈不客气啦！含光君慢走！含光君再见！”
......
蓝忘机走在回寝的路上，寒风像小针似的在裸露的肌肤上微微刺着。自从数日前夜猎而归，叔父便嘱咐蓝忘机将藏书阁中旧章旧册重新誊写一份，而正是从那时起，发现了这位不知何来的...灵。
那天用过午膳，蓝忘机便遵从蓝启仁的嘱咐来到藏书阁，一开始自是没有任何异状，直到蓝忘机一册一册誊写过后，忽然发现眼下这一册却并不是自己从书架中拿出的。略感疑惑，起身回头一望，几本古籍叠在一起悬在空中，摇摇晃晃，像是一个人拿在手中拿不稳的样子。
“哎呀！被发现了！”虚空里传来一声嬉笑，不见人影，辨其声，大抵就是托着那几本古籍之人。
“你是何人？如何在此？”见此异状，蓝忘机眼神一凝，右手已不自觉搭上剑柄。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似乎生怕眼前这满身寒气之人一个剑光，自己就身首异处，那灵赶紧说道，“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呀！”
“...什么？”
“我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在这里了...还出不去！”
至此，蓝忘机才隐约明白，那大抵是藏书阁中聚灵而生的书灵。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皆有灵，万物应运而生，且不是人为能控制得了，只是这灵未免太通达事理了些。
......
“含光君？你叫含光君？”
“...蓝湛，蓝忘机。”
“那我叫啥？”
“不知。”
“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吧！”
“...我如何给你取。”
“随便取！”
......
书灵不知何故现不了形，穿梭于整间藏书阁，只觉其灵力在日益增长，偶尔蓝忘机还会有种是有个人在其旁活蹦乱跳的错觉。那灵也是不耐闲，时不时帮着蓝忘机搬些需要的书籍。以至于后来某一天，蓝忘机刚踏进藏书阁，便发现案几上已放置好所需的古书，誊写之用的纸张也是叠得整整齐齐，连砚台里也磨好了墨！
“嘿嘿！”
“...”
（二）
书灵出现有一段日子后，天气渐渐回暖，百树抽新，泠泠春风拂面，倒是格外舒适。
“忘机，你这是要去藏书阁？” 长长青石路上，蓝曦臣叫住正往藏书阁走去的弟弟。
蓝忘机听见蓝曦臣的呼唤，站定了身，回头答道：“是，兄长何事？”
蓝曦臣有些疑惑，问着：“叔父给你安排的誊写之务应是早该完成才是，怎么...”
蓝忘机点了点头，说道：“古籍已誊完，只是近来无事，想...练字。”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不要过于劳累。”蓝曦臣看着一脸淡然的蓝忘机，练字那么开心？
蓝忘机走近藏书阁，案几上果然又已是整整齐齐地备好书籍墨砚。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却不见那灵像往常一样嬉笑着出现。蓝忘机径直走到案几前拂身而坐，脸上不见丝毫波动，好像从未出现过什么书灵似的。等到他提笔，蘸墨，翻看书册第一页。下一秒，整个人像烫了火似的甩开摊开的书册，仓皇地站起身。案几在推绊之间发出吱嘎的声响，蘸足了墨汁的毛笔在一旁干净的纸张上狠狠地划拉出一道浓郁的墨痕。
蓝忘机整个人都不好了。淡淡的粉色从耳垂一路上爬，莹白如玉的脸庞映着淡粉，琉璃色的双眸闪烁不定，嘴唇紧了又紧。眼前这本古朴无华的书籍，竟是一套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还是龙阳十八式那种！龙阳十八春宫图就算了！但那图上所画的两人竟是.....
蓝忘机猛的转身，半晌抚平起伏不定的呼吸，沉着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
眼前一片虚无，发出的质问如滴水入海，了无痕迹。春风涌涌，从半开的窗户间阵阵而入，吹动着书页哗哗而响。眼前仍是无人应答。
正待蓝忘机有所动时，身后传来灵动的嗓音，似乎天生带着调笑，懒洋洋地说：“含光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费尽心思在乱葬岗搜集出我的残魂，又经历数日不惜耗费大量灵力精心温养，瞒着蓝家上下将我置于藏书阁，每日借誊写之务聚周身灵力缝魂补魄...的人，不就是你吗？”
话到最后，语调已变得轻柔。他轻轻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走到蓝忘机身前，还不及说话，只见白影一闪，自己被一个用力拉住，重心不稳地向前倾倒。红色发带在眼前晃了晃，即刻便被熟悉的气息笼罩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清冷的檀香环绕期间，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似乎想要将他勒进血肉一般。
“...魏...婴...”艰难地从喉间发出的呼唤，听着这魂牵梦萦的名字，蓝忘机愈发抱紧了怀中的人。
重生后的魏无羡反手抱住他轻颤的身躯，两具温暖的躯体完美的契合，不留有一丝空隙。他轻轻拍了拍蓝忘机的背，在他怀里蹭了蹭，低下眸，掩住眼底暖暖的笑意，轻轻地说：“抱歉，久等了。”
“我回来了，蓝湛。”
【END】
——原著《魔道祖师》
作者：墨香铜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