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又见他!(三十一)
卷四 幸福在左,还是在右?!
Chapter Thirty One
他专注地开着车,随口答道,“我怕打扰你工作,所以干脆就在停车场里等你了。”
他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令我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
我低着头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车内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饿不饿?”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笑问,“我不饿。你呢,饿不饿,不会等我等得连饭都没吃吧?”
“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本少爷可没傻到这个地步!”他竟难得会脸红。
看他这半死不活硬撑的模样,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没吃饭。
“要不去吃点什么?”我好心提议道。
“刚问你饿不饿,你说不饿,不饿就别去吃了!”对我的好意,他倒是视若无睹。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没多久,他那诚实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他轻咳了几声,显然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
知道这个家伙死要面子,我只好给他找个台阶下来。
我笑着拖长着尾音,对他撒着娇,“罗殷溏,我饿了,我真的饿了!我们先去吃点夜宵吧。”
见我对他撒了娇,他二话不说便开着车将我载到了我公司附近的那家百家粥。
下车时,我忍不住看了眼这家百家粥又看了眼罗殷溏。真心看不出来,这个家伙对于这家要带我来尝尝的百家粥还真是挺执着的!
初秋的夜带着丝丝凉意,坐在温暖的店铺内,吃着暖暖的粥,确实十分舒坦,有一种淡淡的幸福的感觉。
可对于罗殷溏异常的安静,我竟有些不适应了。
停下了手中的勺子,望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话那么少?”
“没什么,快吃吧,粥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他便低头自顾自地吃着粥。
回去的路上,他依旧异常沉默。
对于今夜如此异常的罗殷溏,我不免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漫长的夜路,只有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与路上三三两两的汽车。身旁为我开车的男人显然满腹心事,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是罗殷臻还是罗殷溏,我都很难做到不闻不问。
踌躇半天,最后我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理智,忍不住开口关心道,“罗殷溏,你有心事?”
他并不回答,只是突然伸手打了右转灯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解开安全带,他整个人扭了过来,面朝着我一脸认真地问道,“非洲难民,你怎么看第三者这个问题?”
我皱着眉,有些诧异地望着他,“第三者……”
为什么又是“第三者”……
“对,小三!”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问我?”
“上次在大街上,我二嫂打林若时,虽然你是帮林若的,但却对我二嫂没动手,任由她打你,我觉得你应该并不是会偏袒小三的人。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他说的倒是很诚实!
望着他严肃的脸,我抿了抿唇,思索了几秒道,“小三之于现代社会而言是一种常见的社会现象。不过对于小三这种现象,我并不认同也不支持!”
“为什么?”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将我带回了仿佛前世的记忆——那个辱骂我的男人,那个跪在地上求我的女人……
“因为很伤人。”我缓缓开口。
听见我的答案,他似乎有些不屑,“说得好像你被伤过似的。”
“是啊,被伤过。”我淡然地笑道。
显然,他被我的回答所吓到了,竟一言不发地望着我出了神。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故作轻松地说道,试图缓解这个奇怪的氛围,“你真的以为我是虎姑婆,刻板的教导主任,老处女?拜托我已经三十岁了!”
不过说了个“三十岁”,眼前的家伙一下抓住了我的手,瞪了我一眼,十足孩子王的模样,不满地嚷嚷道,“知道你年纪大!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反复强调你三十岁了。”
“好!好!好!我不提年纪总行了吧。”说着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又突然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望着我认真地提议道,“说说你的过去吧?”
“我的过去?”我皱了皱眉。
“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他对我微微一笑,竟真的是倾国倾城。
初秋的夜,有一个人如此地温暖我心,而那些如烟往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便决定与他娓娓道出。
“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得我都快不记得了。”我抿着唇,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了座椅上,缓缓说道,“2006年,我大学本科毕业实习时,在实习单位认识了他。那时候觉得我们很有缘,因为他是我高中的学长。初恋嘛,又是青春年少,我们之间应该也有过很多美好往事。不过我都不记得了,只是隐约记得后面几年,我又要读研又要工作,而且我经常会出国出差。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所以久而久之我便忽略了他。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女人哭着找我说她怀了他的孩子,我才恍然大悟……那时候,我们两家人都已经为我们的婚事在做准备了。”
“后来呢?”他的声音流露出了十足的诧异。
“后来,我们瞒着双方家长和平分手了。刚分手那段时间,说实话我有些接受不了我被一个什么都比我差的第三者给挤出了局。那时候,我很傻,想过自杀,可惜,我并没有那份勇气。”说着,我有些尴尬地拢了拢刘海,“直到那个女人的朋友屡屡来羞辱我,而那个男人一直逼我去和家里人说清楚的时候,我真的崩溃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很冷,是冬天,一大早我开车到了江边,站在栏杆前,准备纵身跳下去……”
他突然打断了我,流露出了心疼的神情,“非洲难民……”
我知道他想安慰我,但我并不需要,索性便打断了他,“不过那天我的好朋友陈轩突然出现,把我拦了下来。从我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开始到2011年,五年了,陈轩作为我的好朋友,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他和我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在我去约旦旅游的前一个月,陈轩送了这部手机给我。”说着我拿出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他说‘待你取次花丛懒回顾,必当半缘修道半缘君’,可是很遗憾我却没能等到那天!”
与陈轩之间的回忆似乎不再被那二十年的记忆所阻挠,突然顷刻汹涌而出,仿佛那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只觉得鼻子一阵一阵泛酸,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2012年我醒了,可是陈轩却成了别人的老公!”
“2012年,你醒了?什么意思?”罗殷溏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问道。
我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罗殷溏居然不知道!
为什么罗殷臻什么都知道……
“什么叫你2012年醒了?”他再次问道。
“2011年国庆长假,我一个人去约旦旅游,在佩特拉城骑马坠崖,成了植物人!”我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自己并不是当事人。
“植物人!”他惊呼。
“对,坠崖了,成了植物人,2012年8月才醒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是说你成了植物人醒来后,你的那个陪了你五年的朋友娶了别人?”
“对,听说他得知我成了植物人后,没多久就和一个才认识了一个月的90后女生闪婚了。”
罗殷溏伸手抚了抚我那对紧紧攒在一起的眉头,玩笑道,“非洲难民,我觉得你以后得好好注意注意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对,我看人眼光是不好。我最错的就是认识你!”说着我伸手拍了他一下,朝他做了个鬼脸。
“切!你认识的那么多男人中,哪个比我好!”说着他也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被他这副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静下来后,我的内心无比感慨。
“从上海回来快两年了,每每我身边的人问起关于陈轩闪婚的事时,我总会说我没事,我不怪他。包括那天,就是几个月前你在0039门口那儿开车擦到我的那个下午,陈轩约我出来见面。他问我是不是在怪他时,我也说我不怪他。其实不是的!我很想怪他,怪他为什么不等我醒来,怪他为什么不去找我,不来看我,但是我却因为社会现实、因为我成了植物人而没办法去怪他!我的心里真的觉得很不舒服,那种感觉不是恨也不是难过,就是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这是第一次,我诚实地向自己、向他人坦露了我那恍若隔世却异常真实的过去。
这也是第一次,我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自己对陈轩的不满!
罗殷溏突然伸手覆在我的手上,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