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10）
摩呼罗迦，是佛教护法神八部众之一，腹行类的大蟒蛇，又名地龙与天龙相对应。
叶知北已经醒了过来，心中暗暗拊道。
“你没死？竟然能醒过来！”一边的男子面上惊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变扭啊。
叶知北眉头一簇，冷冷道：“我没死还真是让先生失望啦。”
刘基面色微僵，赫然笑着淡淡说：“小兄弟莫气，我只是好奇你中了花胡貂的毒，不但没有事，反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醒了过来，毒被你完全化尽了！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花胡貂？”咬他的不是摩呼罗迦，大蟒神么？就算中毒那也是中的蛇毒，貂还能毒死人不成，你以为这是金庸老先生的《天龙八部》啊！
叶知北翻了个白眼，爬了起来。
刘基身上的黑气不断传出鬼嚎，看似痛苦却平静地说：“咬你的那条蛇就叫花胡貂，是广目天的灵禽。”
广目天？佛教四大天王里的西方广目天王持蛇护身，《封神演义》和《西游记》里称广目天的蛇为花胡貂。
叶知北犹自不敢相信，广目天什么的那是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神仙。他问：“那个禁锢你的大汉就是广目天？”
刘基笑了，那笑容很冷似有嘲讽，对着他说：“不错，除了率领摩呼罗迦众的广目天，还有谁有能耐役使这些地龙。”
看着门口地上趴着十几条大蟒蛇，叶知北背上直流冷汗，“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刘基望他一眼，眉头一挑，冷眼笑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广目天把你引过来以后就用这群地龙守住了这里，现在你中毒受伤，我被黑死气缠住，谁也别想出去，待三日后此处阵法自动消解，我冲破黑死气，再想办法解决了这些畜生，方能出去。”
叶知北不解，广目天王为何要费尽心思将自己引来困在此处，是害怕自己会威胁到他？可他不过是因为在图书馆遇见了那位国字脸男子，机缘巧合来拜访刘基，询问斩风水龙脉一事，这才来到这里，入了阵，若非如此，他根本连世上有这样一号高人都不晓得，又谈何威胁呢？那位国字脸男子也是广目天王的人吗？
刘基看穿他的心思，一旁淡淡道：“你以为你被囚禁在这里是凑巧，你以为破四旧以后国内还有多少风水师啊，就算是方外的修行人里想要找一个有正统传承的风水师都是凤毛麟角，何况你这样掌握青乌秘术的风水师，你这样的人正是广目天计划里最有威胁的破局人。他本想去寻你，却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引诱你到这里，估计他自己也想不到，你中了花胡貂的毒不但没死反而这么快就苏醒了。”
叶知北自己其实也糊涂为什么能醒过来，此刻他除了有些头晕外，无其他不适症状，只好悻悻点头，暗暗道自己真是福大命大，这样都死不了。但话又说回来，所谓广目天王先是禁锢了懂得斩龙脉的刘基，又引诱自己上挂偷袭成功，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他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连先生你都牵扯进来了？”
刘基缓缓抬了抬眼皮：“告诉你也无妨，”他本就清冷的面上此刻沾满寒霜，黑气环绕，显得他如冷酷无情的的地狱判官般，生人勿近，“血祭神器，那座风水阵汇聚了天地灵气，孕育了神器，但宝物出世还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广目天为了加快神器出世，借助政府渠道放出了消息，吸引一大批修行人来螳螂捕蝉，他黄雀在后，用他们的血来血祭神器，引发它提前出世！”
“什么！”叶知北大惊，道：“血祭神器？”这种事他从来只在外公久远的故事中听说过，现在居然有人如此恣意妄为，胆敢漠视现代律法，草菅人命？对了，刘基还说他是借助政府放出消息，那他······“政府竟也容忍他这样吗？”
嗤笑一声，刘基讥讽道：“相互利用罢了，政府利用他来清洗方外群体，他则利用政府引人上钩，两边都不是好东西，那群心生贪念的修行人也同样该死！”
漠然的眼神中透出的是寒天冰封般的冷意，原本激动燥热的叶知北在对方对视一眼之后，如堕冰窖。
只是一眼，他的意识就像被冻结住，停止了运转。
这是多么冷漠的人啊，他是真正不把生命放在眼中的人。
“人和人不都是一样的么？自我、傲慢、贪婪、蔑视他人，就算是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
“！”心思被完全看透了，这是他心通的法术？真是只怪物。
叶知北心中暗暗惊惧。
“他心通？小道耳，我所习的奇门遁甲能知过去未来一切事，高明不知多少。”轻蔑的笑声，刘基的话语中带着不屑和傲慢。
一再的高傲姿态让叶知北心生厌恶，叶知北反驳道：“先生，既然你的奇门遁甲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广目天所困？难道你没算到你有这一难，不要和我说算人者不算己这样烂大街的话。”
一声冷哼，伴随这一声，刘基身边的黑气散尽，他甚至都没有任何动作就解了这黑死气的围困！他一脸嘲笑看向叶知北：“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叶知北呵呵一笑，自己真不明白这些高人心里的想法，既然都知道了劫难，不想着怎么化解和避开，却反而故意陷进去：“那你现在消解了黑死气，就不怕被广目天发现，赶过来杀了你？”
刘基稳坐如雕塑，眼皮都不太抬：“其实广目天早就知道了，只是故作不知，算是互有默契吧。”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破不说破，这套似乎在神与人之间也合适。
怕是广目天对刘基也是有所忌惮，否则怎么会对他放任自流，叶知北道：“刘基先生，我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了。”
刘基笑着呵呵，算是回应，两人瞬间陷入沉默。
时间也在两人的沉默对峙中慢慢流走，身边只剩下蟒蛇们的丝丝之声，空气中可以嗅到的腥臭气，也在无声告诫着剧毒不可妄动。
叶知北盘腿打坐一会，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张清源有没有发现广目天王的计划，慕容呢？慕容有没有被牵连进去？
他看着如灯豆般的对对蛇眼，一刻不停地思索，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另一头风水阵外，已经汇聚了一批修行人，这是今天来的第一批，都是得到了今夜神器即将出世，前来抢夺的。奇装异服，各式各样的人中一个衬衫西裤，穿的西装革履，看着便是经营白领在人群中十分扎眼，正是这批修行人推举的领头人，若是叶知北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人就是昨天在图书馆遇到的国字脸男子。
正是方外修行门派青城派的江月生。
“诸位师兄，神器出世，为了避免争夺之中有人死伤，我们先取得神器再行分配······”江月生站在众人面前，诉述安排着事宜。
安排好了这一批人，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人赶来，师门这次派他出来历练不是为了抢夺神器，只是作为组织人将这次来到的修行人同道的争斗降到最低，在方外修行人中积累声誉。
江月生左右看了看，意料之外的没有看到那位风水师，如果有那人在，今晚神器出世自己也会轻松许多吧。
想想昨天接触了一下当代青乌秘术的传人叶知北，也为今后交好对方留了一个好基础。谁知道今天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对方，只知道从昨天起人就离开学校了，不正是自己接触过之后么？
“呵呵，神器还没拿到手，这开始讨论怎么分配了？就凭你们这群蝼蚁也想拿到神器，本王今天就用你们的命为神器的血祭，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嚣张的话音，纯没把在场的所有修行人放在眼里，江月生在内的所有人怒视来人。
一条大白蟒蛇在地上爬行，一个壮汉缓步走向诸人。
广目天到来！
“你是什么人？出言不逊就不怕惹来众怒！”
广目天自顾啪啪拍掌，伴着掌音，阵阵丝丝声从四面传来，由远及近，本来只是一两声渐渐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地面裂开一条条大蟒蛇钻出地面，将众修行团团围住。
犹如如来神音一般，裹挟着巨大压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所有人听到后都不自觉地颤抖、恐惧起来。
“吃了他们。”
······
“先生，再过一个小时这阵就自动消解了吧？”
刘基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玩味。
“怎么，这么着急想出去？”
叶知北不惧他的目光，坦然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阵法就是惊龙阵，阵法不难，也不伤人，就是一旦成功必不可逆可解，只能等待七天。自我进来已经有五天了，看来先生比我早两天进来，难道还未待够么？”
“不错！小子不愧是叶家后人，有点见识。”刘基毫不掩饰内心的赞许，笑着道，然后，那笑很快转为不怀好意，“叶知北，你知道为什么广目天王要困我们不长不短七天时间呢？”
叶知北转头看他。
“你就没算过，今晚是什么日子么？”
“不好！”叶知北一惊之下乍起，呼喊出声，“今天是甲子日！”
刘基稳坐如泰山，气息不变，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反应倒是快，就是心思单纯了些，若是有机会，来刘家吧，给你个机会，做刘家的弟子。”
叶知北怒视他：“先生，你还在这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今晚会死很多人！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早点告诉你？你是能破阵出去，还是能打败广目天王？小子虽然聪慧有些本事，但你不要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蚂蚁，是撼不动大象的。”
“没错，我叶知北无德无能，但是你刘基可以啊！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再过一个小时，广目天王就要行动了，先生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同胞死于非命，血流成河吗？”
“那又怎样，那群人和我有什么相干，谁让他们贪心？你现在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想救别人，谁等你救啊？啊······我倒是忘了，还真有一个人……”刘基刻意顿住话头。
叶知北浑身僵住，气血翻涌：“慕容！”
叶知北顿时起身，就要上前抓住刘基问个明白。突然，一条大蟒蛇游走着朝他长着嘴，露出剧毒的利牙，将叶知北瞬间定在原地。
“不要妄动，这些蟒蛇会攻击你的。”刘基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只差拿着一副鱼竿。“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除了自己之外的全都是妄谈，死了就死了吧。”
“你逗我么？”
“实话而已。”
“帮我，我要出去，我知道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低声的哀求，叶知北慌了神。
“还有一个小时，这阵法便自动消解，你心里清楚得很，何必在乎这分分秒秒，安心等着吧！”
“可一个小时之后，广目天王计划达成，尸横遍野，哪里还来得及救人！”
叶知北激动之下神雷激发，人也向着门口冲去，地上的大蟒蛇猛扑过来，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冲势之快将他推倒在地，第二条紧接扑上来去咬他的咽喉，热血肆意喷溅出来。
刘基一片漠然，冷笑道：“忘了告诉你，你的雷神对摩呼罗迦没用，只会让这帮畜生失控乱攻击人，你都听不到了我还在自言自语......真是蠢啊。”最后一句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别人，随手把一条扑上来的蟒蛇拍飞，闭目不再理会。
······
夜间，风水阵中枢的湖边。
大汉模样的广目天肩上盘着那条名为“花胡貂”的白蟒蛇丝丝吐着信子，脚下躺着一个个被蟒蛇捆绑的人，有穿道袍有穿僧袍的，奇装异服，各色各样，都是方外的修行人。
他们生命的最后就在今晚，这一刻要被夺去了。
广目天逗弄着花胡貂，看着脚下的情景，冷冷地对着蟒蛇们命令。“都吃了，一个不留。”
这些蝼蚁般的凡人不配站在这里，连让他看一下也会污了自己的眼。
片刻后，地上只剩下一片斑斑的血迹，汇聚着从岸上流到湖里。
他面上狂热，知道这一刻血祭成功，只待那件神器出世了。
······
痛、痛、钻心般的痛，还有蛇毒顺着伤口流入体内，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的神经都快要麻痹了。
几条蟒蛇缠着他的身体，口中撕咬着叶知北的肉，鲜血洒了遍地。
但越是痛，他的意识就越清醒，没有哪一刻叶知北是如此充斥着愤怒。
痛到极点，他已经没有知觉，只剩下满腔愤怒。
他此刻就要爆炸了！
纵然蛇毒流遍四肢百骸，他也没有中毒身亡，伤口中流下的血液不再是鲜红，剧毒漆黑。沾上他血液的蟒蛇个个翻了身，动弹之间死去了。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这些蛇都死了？
叶知北踉跄着站起身子，一步步蹒跚着走了出去，他管不上刘基的死活了，他要赶过去，他有不好的预感，他相识的人里今晚会遭到危险，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慕容。
等我！
刘基瞪大着眼睛，看着遍地的黑色毒血，口中喃喃：“剧毒无比的地龙大蟒神都被他的血毒死了，难道他是、是、他是龙······”
叶知北赶到湖边，正看到蟒蛇群吞噬尸体，鲜血汇聚流入湖中的一幕。
遍地都是残尸，他分不清谁是谁，慕容呢？慕容在哪里？
“广目天！”
一声怒吼，他看见那个身影立于高处，狂风在他四周呼啸，似乎是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天神。可是，对于他来说，什么狗屁天神，那不过是个犯下滔天大罪，不可饶恕的杀人犯！
他冲上去，没有招式，没有法术，被愤怒夺取了理智的叶知北用自己的身体迎上一条条飞窜过来的蟒蛇！
那些蟒蛇沾到他的血后，纷纷翻倒在地，噗通之间死了。叶知北护着自己的要害让蟒蛇在自己身上撕咬，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血能克制这群摩呼罗迦，但血液的流失太多，身体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了。
“来啊！来咬我啊，看看谁先死！”牙齿紧咬着嘴唇，叶知北强提起意识，慢慢接近广目天。
广目天惊讶疑惑之下，转为嘲笑：“本天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在你的血流干净前，我给你一个来到我身边的机会，来啊，快点爬过来，来膜拜我吧，膜拜身为天神的我！”
叶知北没有发火，忍受着痛苦淡淡道：“你根本就不是神，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冷血到漠视生命，就算、就算······”
广目天斜着眼看他，道：“你想说什么？”
“就算你是神，那也只是个恶神罢了！”叶知北一拳砸来，认真地看着广目天，对方身上发出五色的毫光，是护体的佛光，之前的修行人就是破不了广目天的佛光，最后被地龙杀死的。
“天神的伟大，你这样的凡人又怎么会理解呢。”广目天抽了他一个耳光，叶知北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一脚被踩住。“凡人对天神动手，就像对天吐吐沫，终会吐到自己身上，无知啊。”
叶知北被踩在地上，伴随着血液的流失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倔强的抬着头，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暗地里念动咒语，掐着法诀，催动着一道一道神雷金光。
“蠢材，上次大意之下被你得手，有佛光护体的我根本不怕你的伤神雷法。”广目天逗弄花胡貂，“等我取完了神器，再把你喂我的花胡貂。”
湖面翻滚起浪花，白色的水沫子在黑夜里看得一清二楚，一道金光从湖面飞出广目天等待已久的神器终于出世。
顾不上叶知北，广目天向空中飞去。
随着身上一松，叶知北挣扎着爬起，摔倒，再爬起，再摔倒，如此不知重复多少次，他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挪动着，身体早已疼到麻木，叶知北艰难地抬起头，只看到广目天飞向金光，手中一招，那是一个金灿灿的盆。
这、这是、什么神器！叶知北惊疑不定，原来死了那么多人为的就是这么一个盆？
“哈哈哈！聚宝盆，我终于拿到你了，再来就剩下用沈家人的血开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