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兰山
曾经在兰州生活过九年,兰山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管去游玩还是锻炼,爬过的次数并不算少。每隔几年,兰山也会有些变化。年年岁岁山相似,岁岁年年景不同,没有不变化的地方,也算是今日之中国的一大特色。兰山之与兰州,就如同八达岭之与北京,大雁塔之与西安,武候祠之与成都,黄浦江之与上海,不仅是城市的一张名片,更是城市精神的一个缩影。
二台阁能把历史毫不修饰毫不过渡的与现代放在一起的省会城市,我所见过的,唯有兰州。二千多年历史的陇上胜地,几百年前的砖木建筑,和乱七八糟的高楼大厦,在漫天沙尘的调合下,竟然显得和谐。这就是兰州,不声不响,和光同尘,包融一切。如同这里的民族,无论回汉,土藏,还是东乡,谁管你信仰什么,都只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早上吃完清真的牛肉面,中午就可以来盘猪蹄子,陕西肉加馍在这里配上东乡的酿皮子吃着更加顺溜,在兰州似乎本就这样,本就该这样。
兰山钟院山顶三台阁通往后山的路边,静静地座落着兰山钟院,半开半闭的大门,没有门票,也没有安检,颇有道家的高深莫测,完全一副来去随心的豁达,你进或不进,你看或不看,钟院就在这里。我进去的时候,并无游人,巧遇一位工作人员,年纪不大,甚是干净清爽,人如其院,她出我进,我偷偷地打量了她,她随意的撇我一眼,两下无语,各自走开,感觉就是五百年修来的擦肩而过。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在她眼里,我如同兰山上的鹧鸪,或者吹过山崖边的一阵风,又或是树上飞过的一片的叶子,或许存在过,又或许根本不曾来过。她在我的眼中,就像佛的一个化身,淡然泰然,只是一眼,莫名的让人心安。
兰山大钟兰山大钟挂在塔楼中,旁边挂着钟槌,一楼一钟一槌,别无他物,保养的很好。没有禁止撞钟的标识,我轻轻地的撞了三下,不敢使声音惊扰他人,默默地缅怀了铸钟建院的朱老先生,涤荡了自已心中的纷杂红尘。悄悄的离开,正如我悄悄的进来,只带走一份记忆,留下一份敬仰。
砖雕这么繁华的砖雕出现在胡雪岩故居不奇怪,出现在故宫也不奇怪,出现在兰山上的别院里还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兰州人朴实,但兰州人并非无华,相反,这片厚土也孕育过深厚的文化积淀,在艺术上的造诣也是山高水长,可能乡间一个满腿泥巴的老农,在回家的洗完手后,也会练上几笔书法,而且这一习惯是他从八九岁和邻家大叔学习毛笔字就开始的,几十年下来,已经如同闲下来要喝一杯三泡台一样,是灵魂的一种需求。如果你懂书法,你也会惊异于他的功力与某某会长相比,差的只是声名和头衔,可是,在他的世界里,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台阁三台阁是兰山上最高的地方,也是最适合鸟瞰兰州的位置,俯首间全城尽在眼底,奔腾的黄河像一条黄丝带把整个城市穿成一串,灵气蕴郁的兰州大学,庄严肃穆的人民政府,神密威武的陆军大院,都成了点缀在黄河边的一粒粒珠石,无论是开宗立派的学界泰斗,挥斥方遒的一方大员,还是立马横刀的彭大将军,在兰山顶上的眼里,都看不见踪影,不管是谁。
功业但存百年间,任人评说;唯山河不朽,永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