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傻子的后半生
我站在阳台上抽烟。风一阵一阵的,吹在我的脸上,很舒服。我想出去转转,可这会儿应该出不去。就算出得去,碰到晚上巡逻的保安,说不定会被当成窃贼抓起来,严刑拷打。
他们会把我绑起来,先是一顿拳脚,而我宁死不屈。他们又会用各种方式折磨我,老虎凳、辣椒水……毕竟他们是尽职尽责的保安,我还是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
很奇怪,我总想跑出去——像1947年那个纽约公交司机那样跑出去。我想去流浪,想风餐露宿,想戴月披星。
我会走到一个有花有草又有一条小河的地方停下,在清澈的河水里洗脚,捉一只虾逗着玩儿。然后,我穿上鞋,又向前走去。
来到一片小树林,我折下一些带着浓密叶子的树枝,编成一个环形戴在头上,再继续前进。等树枝上的树叶蔫儿了,我就将它丢掉。
我又走到了山里。我摘了一些野果勉强果腹,在一片空旷地带生火,拔了些草做席子,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我继续前行。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也许我是在找一个地方吧?找一像个撒哈拉沙漠那样,让三毛没理由地生出了乡愁的地方。对我来说,那地方也许是呼伦贝尔、也许是西双版纳、也许是不知名的村庄、也许是原始森林,或者说不定是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可是,我真的能找到那样的地方吗?那样的地方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不存在我可以安身的地方,因此我无法安身——不存在牛粪,所以屎壳郎没法生存。
也许那种地方在另外一个世界呢?异次元?可是怎么去呢?也许死了就能去?
那个嚷嚷着要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的人,不就是没找到那样的房子,所以才卧轨的吗?愿他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那座房子。而我,才不会卧轨呢!我指定要投水,而且要在某年的六月十三日。让我的尸体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在六月十九日那天再被发现。那段时间,樱桃刚熟。
算了吧,死这件事情太恐怖,只能想想,不能去做。还是再抽根烟吧。然后,睡觉。睡不着吗?无所谓的,只要闭上眼睛,就算是睡着了。
也许、说不定……
生而为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