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为活命

制度规范人性，心安理得各取所需

第九节

一大早，南五舅就心急火燎地带着一个相貌憨实、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赶来荷叶塘白杨坪，要曾国荃把这个叫江满伢子的青年也带去江西救援大外甥曾国藩。

曾国藩在江西被太平军围困，已经数月没有音讯，曾家上下焦急万分。本来去京应试被阻长沙的曾国荃，被补任江西吉安知府黄冕恳求，前去收复被太平军占领的江西吉安府。曾国荃正想前去江西救援兄长曾国藩，于是依照大哥曾国藩之前做法，在家乡开始募集湘勇。消息一经传开，应者如云。这些老实巴交的贫苦庄稼人，并不全都是为了去营救曾大人，也对前去与太平军厮杀，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脑袋的危险置若罔闻，他们倒像是去与太平军抢钱一样争先恐后。

曾国荃心里感激娘舅。那年大哥赴京应试，盘缠不够，南五舅把自家的小黄牛都卖了，送来钱资助。如今对生死不明的大哥又如此关心，曾国荃的眼睛湿润了。但对身材清瘦几乎到弱不禁风的江满伢子，曾国荃并不满意。南五舅见状，赶忙一迭连声说了好多好话，曾国荃实在不想忤逆了娘舅，想想江满伢子与母亲娘家沾亲带故，人看着还实诚，也就收下。

自咸丰二年奉旨帮办团练，曾国藩就有心将湘勇与朝廷八旗军和绿营兵区别开来。先前骁勇善战的八旗军人，如今已成纨绔子弟；绿营兵将，更是形同虚设。兵丁抽大烟、将领逛青楼，甚至军队中开有集市，兵士们做起小买卖来。练操雇人点卯，开仗临阵逃脱，对方战鼓一响，清军就屁滚尿流，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什么仗？

也难怪，当时绿营饷制，将兵饷分三等，马兵为一等，月饷2两；战兵为二等，月饷1.5两；守兵为三等，月饷1两，每等兵每月米均为3斗。兵丁将帅的饷银只够自己糊口，而且经常拖欠，如果不去挣点外快，养家糊口几无可能，甚至连自己都可能会饿死。本来在京师就兼任过兵部侍郎的曾国藩，在家乡湖南与巡抚张亮基及其高级秘书左宗棠夙夜深谈，再加自己耳闻目睹，下定决心要以厚饷养勇，以刚强练兵。

曾国藩说：“大抵用兵而利权不在手，决无人应之者。”他规定湘军正勇月饷4.2两，亲兵护勇还高于此。并且给予将士厚赏：临阵杀死一名太平军士兵，赏银10两；活捉一名太平军士兵，赏银20两。受伤士兵给“养伤银”，上等30两、中等20两、下等10两。如果阵亡，抚恤金60两。每一项都比朝廷正规军待遇高出一倍左右。如此优厚的待遇，无怪乎像江满伢子这样的贫苦农民无不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