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谭
那时桃花还开得正盛,屋前屋后洋洋洒洒一大片,妖冶的像隔壁家桃红的胭脂,带着深邃而无尽的空旷欲态。
我总觉得这个冷清的春天将要发生些什么,或是正在发生着什么。进行时和将来时的语态对我没什么意义,因为我在家中安坐,从不出门寻觅,我也没有社交的方式,我离着那虚幻的电流世界十万八千里,而我也习惯这孤独。
深藏在桃林里的或许是我家的古式“塔楼”。我的家在塔中,那塔不过三层,还是古时的木瓦结构,看起来时光斑驳,历史曾在墙前梁上留下独属于塔的痕迹,
我把我所居住的这塔叫做“谭”,也许是因为桃林遮掩了日光,使得现实和魔幻相互交错,像极了水潭中来回滚动的光影。
我独爱“谭”的飞檐,直插进天空里,那里是桃林之上,位于浮华之上的飞檐有种古代文人墨客所谓飞白的美态,我则觉得是智商压制,只因飞檐处是我家历史斑驳的书房。我不爱交际,也不爱君子六艺,我独爱立足飞檐之上,看那苍穹云上,独一无二的澄澈。
“未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桃红又在用她那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的老式收音机听黄梅戏,寂静的桃园仿佛从风中开始相喝,“莎拉”声不觉入耳,我撇撇嘴,那种将要发生些什么的直觉更加显著了,我便往塔楼的飞檐处行去,“不如看书”,我想。
书房藏卷三千册,我独爱半部古书,那古书并无名字,只有下半部,上半部以烧灼的一页为分界消失无踪,那一页写着“寒蝉迷迹,花火如何?且凭虚肆目,怪者怪哉,与我何,”奇怪的断句后,这一页的下部便随着上半部一起不见,只留一道干脆利落的灼痕,像是硬生生割裂了时光。
我总爱盯着那道灼痕,时常还乐意用手指从上面轻轻拂过,那斑驳的叶片,时常让我觉得像是触摸着历史的碎片,它是活的,我总是想。
而我今天这么想的时候,它确实活了,当那一阵风从桃林的深处吹来之时,循着那云彩滑行的痕迹,像不知名的存在为它吹去了一丝灵气,它就这么活了。
当然,活的不是书,但也差不多,当我看着那闭目安静的悬浮在阁楼的中间的身影时,我确实有些不现实的错愕。
那道身影仿佛带着桃花的颜色,或是说,她本就是桃林中孕育出的花妖?她安静的闭着眼,淡粉色的衣裙散溢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