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寄人篱下”

在九姐妹宿舍住着，业余时间摆摆车，人虽被折得皮黑肉糙，但内心是舒坦的。一则，每天十元的定点投放，已够小家的伙食开支；二则，爱人调进城区小学，再不用早出晚归的风雨兼程；还有，哥哥也利用课余时间，帮个体户的表姐打理农机配件生意，那时，个体生意因灵活，对国有商业造成很大冲击。

开学前，我偷偷跑去小梁城区的学校看了，虽偏辟了些，但宁静安然，我喜欢。

哥哥来这里吃饭的次数多了起来，他和老欧的对话，变得不那么自然。

因自小是邻居，我倒没往心里去，也知道老欧像林黛玉似的性子，孤高得难让人亲近，嘴巴迸出的话，对不投缘者，多是带刺儿的。

一天小梁偷偷告诉我：“大哥和老欧有那个意思了，不过好像老妈不太乐意。”

“为什么？”我问。

“说她身体太单薄。”
……

98年初，哥哥也赶了趟下海潮，停薪留职后接过表姐的农机总汇，她则接盘了一个油库和油品经营部。

彼时治安不算好，摆车过程中也不太平，这期间我历过几次险。因此，哥哥让我午休时间去他店面帮做饭，顺便捡货送货，免得家人担心。

一天，听到邻居们在议论，说咱们这栋宿舍准备拆了起集资房，看来又得搬家了！于是默默站一边，希望这一天来得更晚些。不安间，小梁的单车划了条弧，停在一二栋之间的地上，看她满面春风，真不愿扫了她的兴。

回了屋，她见我黑着脸，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得告诉她实情。不料没等我说完，她说，她学校也建集资房，关键还排上了队，我长长舒了口气……

九姐妹宿舍就给两个月的过渡期让住户找房，我想，既然定了，迟不如早，赶紧找房。

那时，表哥的女儿让小梁帮带，得知我们没地住，姨妈也很着急。表姐说她经营部前楼有个卧室，平时她只做休息房，就腾给我们住，她的员工在后楼住着。于是我们就搬去了跃进路经营部。这几年，城区的建设加快了脚步，多个开发区齐头并进。这段时间，晚餐和表姐的员工们吃在一起，弟弟大学毕业后，就跟了表姐做油品生意。

老欧则在我们房外的客厅住着。直到99年春季学期，小梁和她同事在老家镇上创办了第一所幼儿园，老欧做了首任园长，这个发端，成就了她后来的事业，这是后话。

在这里，当小梁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给她送上鲜花和介指，那几位工友投来羡慕的目光。

表姐的生意挺好，工友们吃饭和作息时间也不太对榫，加上工业用油的味儿实在太呛人，小梁就去找她城里的谢叔叔商量，以前，叔叔的小孩，她也曾帮带的。

谢叔叔是小梁父亲以前在电影院的同事，更是过命的异姓兄弟，在竹篙巷起了两栋房，其中有一栋专门用于出租。他让我们尽管住，只交水电费就行。

叔叔把前栋楼顶安排给了我们，这是个独立的空间，一室一厅一卫，还带厨房，老欧继续在室外的边厅住了。室外的亭子上爬满火红的三角梅，四周的边廊也种着不少绿植，休闲时帮拾掇拾掇，妙趣自得。

特别是晚上时，坐在亭子里，清风徐来，花香满溢，如是月华如水，或是星光灿烂，更给人以遐想，堪比陶令。

暑热难耐时，把凉席往亭下铺开，天为帐幔，我心独闲。

在这里，帮继父的大儿子接待过两次相亲。和之前住的筒子楼和一景桥阁楼相比，这里少了和伙伴厮混的闹腾，毕竟是在亲戚家住着，对我这个不甘寂寞的人来说，总觉得欠些圆满。

于是常打听小梁学校宿舍楼的进度，或干脆借口接她放学，看几眼工程，心就安些。

谢叔叔是文化局干部，一手毛笔苍劲有力，闲时看他写写字，或与他唠唠工作上的事，我更喜欢看他对弈，心没负担。那时，他是电影公司的经理。从98年冬到99年秋，在他家的楼顶，我们安暖的小家，过得宁静而超尘。

当99年秋季开学后的某一天，小梁拿回了集资房钥匙。我想，澳门回归前，我这个漂泊的心，终于有个驻足之所。

一路走来，几多艰辛和苦楚，感谢生命中所有的遇到，这些贵人，给我们予真诚的帮扶，关爱，渡我们一步一步航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