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传-第四章求学长安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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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回到宿舍,见彊华正在门口徘徊,正欲说笑,彊华已迎过来,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秀笑道:“没事,无财无色,没人会抢我,你还担心我?”
彊华叹道:“唉,不是担心你被抢,是可惜今天你没有和我们一起。”
“不会今天就找到《赤伏符》了吧?”
彊华神秘一笑,“虽然没有找到《赤伏符》,但是我今天见到了和《赤伏符》一样重要的人?”
“写《赤伏符》的人?”刘秀很夸张地把身子挺得笔直。
彊华把刘秀拉到角落,四面看了看,神秘道:“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国师刘歆……”
刘秀心中一惊,怎么这么巧,今天听到的话都是和刘歆有关,看来这老家伙还真神通,能引起这么多人关注。见彊华一脸神秘地满足,刘秀觉得心中好笑,心想当初和刘歆面对面说话,自己也没当回事。
刘秀笑道:“见到当朝国师,是不是要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彊华脸上一红,“不是他老人家本人,是他的弟子林松先生。”
刘秀差点没笑出声来。但看彊华一脸满足,刘秀不忍取笑,问道:“收获不小吧?”
彊华马上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未来的天下是谁的吗?”
“我知道。”刘秀心想,天下是谁的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
彊华吃惊地打量着刘秀。刘秀反问道:“你不知道?”
彊华一脸茫然,再次认真地端详着刘秀,见刘秀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似说笑,心中更加惊诧。自己整日钻研谶纬之学,又遍访名师,至今也还不知道未来的天子,刘秀整日不闻不问,竟然就已经知晓了?彊华又是敬佩又是羞愧,颤声问道:“是谁?”
刘秀忍住笑,悠悠道:“天下当然是天下人的天下啊。”
彊华又好气又好笑,埋怨道:“我是说天子。”
刘秀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道:“我说的也是天子,天下当然也是天子的。”
彊华不悦道:“我是认真的,我是说谁当为天子。”
刘秀嘻嘻一笑,“我也是认真的,得民心者为天子。”
彊华不再理会刘秀的戏言,认真道:“我真的已经知道未来天子了。”
刘秀根本不信那一套,但彊华固执的严肃让刘秀有种异样的感觉,笑道:“那你说是谁?”
“是你们刘家的。”
彊华说得一字一句,以为刘秀会非常兴奋,却不知刘秀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刘秀漠然地看着彊华,淡淡一笑,“也是你们彊家的。”
彊华疑惑地看着刘秀,实在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平静。彊华意兴索然,心中还有的话本不想再说了,但见刘秀不屑,还是忍不住靠近刘秀,低声道:“天子就在南阳!”
刘秀不屑一笑,并不在意彊华的话。突然间,刘秀心念一闪,他想到了大哥,猛然间心扉激荡,大哥一直就想光复刘家的昔日辉煌,刘秀对大哥的梦想虽然钦佩,但从不奢望。他知道对于一个败落的家族拥有远大梦想是何其艰难和凶险,刘秀从不做想入非非的梦,但他从心底钦佩敢有远大梦想的人。彊华的话触动了刘秀心中隐隐的愿望,要说南阳刘姓,除了大哥谁还有资格?难道真有天意?
刘秀似乎看见了大哥坚毅的容颜,一时呆呆出神。
彊华没有在意刘秀的发呆,自顾自道:“听国师说,天下一定还会是刘氏的,我看了不少图谶,又思量了国师改名之事,觉得其中大有蹊跷。”说完怔怔地看着刘秀。刘秀全然没有在意彊华的注视,一心想着大哥,想他那么多年一直执着的坚持着,刘秀心中有种酸楚的感动。刘家子弟,有谁比他付出更多?南阳之地,还有谁比他声名更盛?刘秀一向无视那些无稽之谈,但现在,为了大哥,他愿意完全相信。
彊华在刘秀耳边轻声道:“听说方士苏伯阿经过南阳时,看出南阳之南有天子气。”
刘秀吓了一跳,南阳之南正是舂陵乡。刘秀似乎一下清醒过来,嘿嘿一笑,戏谑道:“你该不会想说是我吧?”
彊华默默地审视着刘秀。刘秀不为所动,故意板起脸道:“等我发达了封你为国师。”
彊华见刘秀一味说笑,反觉无趣,愁眉苦脸道:“我要是找到了《赤伏符》,就一定能知道真命天子是谁了。”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那执着而坚毅的神情让刘秀有几分感动。刘秀拍了拍彊华肩膀,笑道:“好!我等你的真命天子。”
忽听严光在屋里叫道:“彊华,你又在做《赤伏符》的梦?你们不好好读书,整天操什么狗屁天子的心?还真想扫地出门!”
四个人中,严光年纪最长,学习也最为刻苦。严光不仅自己刻苦,对其他几人也时常加以督促。彊华眉头一皱,刘秀却哈哈大笑。
严光突然走了出来,皱着眉对刘秀道:“亏你笑得出来,刘姓江山败就败在不读书。”
“高祖可是不读书的。”刘秀嘻哈笑着,表面上并不在意严光的话,心里却为刘姓败落感到难过。
“你怎么知道高祖不读书,处世不是文章?人情不是学问?读书不是死读书!”
刘秀听得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这个刻板严谨嗜书为命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刘秀想起来歙之言,自己既没有像严光一样穷究学问,也没有像来歙一样广交朋友,不禁又羞又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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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歙和严光的话对刘秀触动很大,使他有了重大改变。他相信,一个人的梦想源自内心,而一个人的成功需要依靠外力。
刘秀一边刻苦学习,一边广交朋友。朱佑在太学里是颇有名望的学生,常常给其他人讲习经书。刘秀每每去拜访,总是站在朱佑的门口,等他给别人讲习完才能去请教。学习与交流极大地丰富了刘秀的见识,使他对天下形势和各地情况有了深入了解,并对大哥的理想有了更深刻的思考。人只要有远大理想,虽然艰难但一定有希望。只是从长安的繁华和各地的形势来看,大哥的梦想充满希望,但依然艰难漫长。
彊华的《赤伏符》始终没有找到,而刘秀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王莽连续推出的货币新政使货币不断贬值,刘秀在长安的用度一向是由邓晨提供,现在行将用完,家里无法为刘秀提供资金。刘秀不好向二姐开口,更不能对大哥有要求,自己离开家不少时间了,家中少人经营,只怕早已自顾不暇。
邓禹见刘秀生活艰难,便偶尔接济刘秀。刘秀与同窗韩生一起筹钱买驴,在学习之余做些接人送货迎来送往的买卖。刘秀颇有生意头脑,竟然赚回了不少钱,很快就还清了向邓禹借的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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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断有民变的消息传来,但太学的考试还是如期举行。人人对新朝充满了失望,但对选拔依然满怀期待。
从考场出来,刘秀信心满满,自己的答卷契合题意且见解不俗,相信一定会通过选拔。虽然对新朝心怀怨恨,但每每想起阴丽华,刘秀心中就无法抑制对功名的渴望。
录取的名单终于出来了,邓禹、严光、彊华都通过了选拔,独独没有刘秀。原来就在考试前,又有刘家宗室的人发动起义,矛头直指王莽,意图恢复刘姓江山。王莽大怒,责令太学选拔不得录用刘姓人。刘秀本是名列前茅,却因王莽的责令被直接剔除了。
刘秀虽然期盼大哥将来能开创大业,但自己何尝不希望早早建立独有的功名?何况那是连接阴家的最低门槛,却没想到自己连求取功名的大门都不曾进入,竟然还敢奢望其他。
刘秀愧恨难当,只觉再也无脸呆在长安。虽然邓禹三人苦苦相劝,但刘秀心意已定,决意回到舂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