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薄雾村庄［三］

三

河边，傍晚，月色的朦胧楚楚动人，只有两三颗星星，互相拥抱着。他们坐在河边，壹盘着腿，弯着腰与我交谈，贰坐在一边，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流。我终于忍不住了，问壹了许多问题，最后都被他随意的回答搪塞了过去。

“你要真想明白这些问题，你得先告诉我你的事情。”他对我说道。

“我记不清楚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

贰看向我们，眼神中透露出惊讶的神情，细细端倪着我们。天越来越黑了，我们只好回到那座木屋里。壹从火炉旁抱来一堆杂草，放在另一处角落里，那是贰的床铺。他望火炉里添了些柴，便躺下睡着了。我也闭上了眼睛。

山中的夜晚，寂静凄凉，刚刚下的雪，给这天地罩了层孤单的色彩。半夜，凉风袭来，刺骨逼人。我被冻醒了，听到了壹的呼噜声，和翻阅纸张的“莎莎”声。我看见贰在偷看桌子上的那沓纸，但我并没有揭发，因为我早上也曾忍不住去看。他找到了那张打印纸，看到了上面的字——“自愿建设……”他猛地一抬头，似乎受了惊的马，立即站了起来，我于是立即闭上了偷看他的眼睛。他走出了门，走向外面寂寞的森林，知道早上他才回来继续躺在草铺上。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回到了家中，看着正在洗澡的妻子，用他的枪结束了妻子的生命。惊醒的孩子跑了过来，这个商人蒙上孩子的眼睛，拉着孩子走去大街上。黎明时分，天边微亮，这个孩子和父亲已经走到一座办公楼前，他们走进了大门，父亲拉着孩子走进了一个办公室，孩子注意到大门上的广告——“……建设申请”。这个商人从背着的皮包里拿出了三沓用黑塑料带包着的钱币。

“让我的孩子和你们去……”

随后，孩子就被爸爸抛弃，独自坐上了一列火车，他这时十九岁。和他同行的是两个大人，一个三十几岁，一个则是刚刚过了五十岁的老人。他慢慢意识到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他想起了之前人们的谈论。他明白自己将要被送往一个不毛之地，在那里自生自灭。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要哭。后来，他乘坐的列车遇到了一场飓风，三个人也被吹散了，三个人都被抹去了部分的记忆。

昨晚，贰从木屋里走了出去，一直跑到了之前下车的地方。他望向远处，仍然是无边无际的荒野，他像受了惊似的疯马，向山外飞奔，试图逃出这片森林，他爬过了一座一座山，跑出了一片一片原野，仍是走不出这个叫皮斯的地方，他深情恍惚，无助地望着天空，他发疯地撕起了树皮，吃起了泥土，继续跑向前方。终于他绝望了，他知道这是片走不出去的魔境。他继续走着，饶了一周，他又出现在了木屋前，此时天微微亮起。他躺在草铺里睡着了。

壹已经醒来了，他又像往日一样，坐在火炉旁往火炉里添了一些柴，随后又给花瓶换了水。他看到醒来后的我，对我说贰看上去很累，我点了点头。只有我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擦好了猎枪，准备出去打猎，我和他一同出去了。我们来到了往日打猎的山上，他还给我拿了一把枪，说要教我怎么打猎。我们看到了一头正在奔跑的鹿，他让我在他身旁趴下，帮我举起了枪，给我教了举枪拿枪的姿势，并告诉我如果猎物离得比较远时，就在瞄准的基础上再把枪往上抬一点，如果猎物在奔跑时，准星就得一直瞄着猎物的前方。这些听起来简单至极，但当我举起枪的时候，才知道纸上谈兵根本没有用。我的手晃个不停，准星总是不能对准猎物，但它让我自信点，瞄准了就开枪。我于是觉得差不多了，就扳动了扳机。结果可想而知，把那头鹿吓跑了，但意外的是，竟然打死了一只在树上的鸟。他调侃我道：“没想到你比我更厉害，你把鸟都能打到。”我苦笑着，知道自己是运气好。我们于是向鸟那边走去，我正要俯下身捡拾我的“运气猎物”时，听到了一旁壹的一声“好家伙！”

“昨天这里是有野人吗，树皮被咬成了这样！”我看着那被咬得只剩下细细树干的树，不免想到贰昨天晚上看到纸上面的神情。

“或许是野兽。”我想壹说道。

“但愿吧。”

我们下了山，走进了木屋，发现贰又不见了。我并没有惊讶，不过壹倒是一直在问他去了哪里，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也教了我怎么去擦猎枪，我们把枪挂在了墙壁上，正在讨论要怎么处置这个可怜的小鸟时，贰又回来了。

“你去了哪里？”壹问道

贰默不作声。“喂，这孩子，你刚刚到哪里去了？”壹又急着问道。贰还是默不作声。壹便说：“这孩子应该是病得不轻，早上睡得那么沉，现在又不会说话了。”壹便拿来了凳子，坐在火炉旁烤火，我也蹲在了壹身边。

这时，贰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是哪里的人？”

我回答说我轻微失忆了，想不起来。壹则表示既然贰不回答他的问题，也就让贰别想得到他的答案。

贰抿嘴笑了笑，看向壹：“你其实和他一样，也失忆了。”

壹立刻转过身来看着贰：“你在胡说什么？”壹有些生气了

过了许久，我们有听到贰的声音：“我之前也和你们一样失忆了，我知道你们在有意躲藏什么，因为……我回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