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离开我们已好些年了。
可爷爷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仍宛若昨天似的呈现在我的脑壳里,尤其是孩提时和爷爷处的那些个日子,更是挥之亦不去,抹之亦不去。
爷爷是一个普通农民,还抽空在村里办的缸窑上挣工分。
爷爷快六十岁了,略瘦还稍微有点驼背。头上罩一个白白的西瓜帽,两眼炯炯有神,好似黑夜里的两盏灯,身着灰色粗布衣,系着腰带打着裹腿,穿着奶奶做的那双古董似的却总也穿不烂的还不分左右脚的千层底布鞋,腰带上别一根玉嘴铜锅的烟袋(喜来乐的那种),挂了个皮的烟丝袋。
爷爷的烟味怪怪的,呛得我咳咳的受不了,可爷爷的性格也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本来叔叔去当兵,大队是应补贴点工分的,可爷爷就是不要,大队会计来家几趟都没用,爷爷觉得那是施舍是救济,自己家还没活到得挨帮的地儿,爷爷觉得当兵就是尽义务,还要啥工分!
一天,爷爷在院抽烟,看见一叫化子在院门口逛,忙撂下烟袋子,把他拉进了屋。问寒问暖,嘘长嘘短,.给吃给喝,又塞了些干娘给他,走时还给了他二张红拖拉机一元钱。二元呀老天爷,那可是爷爷在缸窑上干十天的工分钱!
邻居吴老头久病不起,吃中药得配一种本地类似枸杞似的果子,爷爷知道那儿有,便决定帮他去采些。
这天,爷爷带着我出发了,想的早些走能赶在天热前回来。
爷爷拿着长镰,我拿了个碗,走了好久,寻了好久才找到那条沟,费了不少劲,采了将近平平的一碗,天气已热起来了,看看战果也不错,爷爷说:"行了,咱回!"
回来的时候有一个长的下坡,爷爷扛着鐮,一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别在腰里的烟叶袋下垂下来,像秋千一样来回荡,看着爷爷很惬意,很得劲,恰好这时有一阵凉风吹来,很是舒服,我也便学爷爷的样子,背了手跟着爷爷走起来,却全然忘了碗里的药材,等到家里的时候就了了无几了。
一上午的功劳白瞎了,爷爷很是生气,很是愤怒,要不是奶奶拦着,都计划用烟袋杆捅我了。
这件事我自知办的太窝囊,中午胡乱吃了点饭就睡觉了,爷爷爷奶奶却没消停,而是顶了炎日,把我弄掉了的药材硬给捡了回来,洗了洗涮了涮给吴大爷送了去。 我的爷爷
爷爷怪是怪,却也还常给我鼓捣一些玩具让我开心。
比如铁环、大麻杆手枪、泥弹珠、泥车…它们虽然没有芭比娃娃那么漂亮可爱,也没有变形金刚那么勇猛善变,但它们确实是充实了我的童年,并且给我带来了不乏的快乐!
对了,还有那爷爷不惜代价给我淘来的小人书。说起小人书,就更离不开爷爷了。
有一年镇上清明会,上午我和两个小孩约了去赶集。一个卖小人书的摊子吧我们吸引住了,我们便爱不释手的在那儿翻看起来,后来见人越来越多,摊主又忙不过来,觉得有机可乘,便一人顺了一本,溜之大吉。
中午爷爷见了我的小人书,心生疑窦,便追问来由,我也只好和盘托出。没想到爷爷气得差点没蹦起来,用仍有余温的烟锅顶了我的脑门说:"下午再和我去一趟!"
我和爷爷下午就又来到集上,我犯人一般仓慌地跟在爷爷后面,找到了那摊主,见爷爷与那摊主周旋,我扯了个谎溜了。
晚上回来爷爷又给了我两本小人书,这种不批评反而追加奖励的办法我还真有些不适应。第二天就去查了原因`:原来爷爷去找摊主替我仨赔礼道了歉,因身上钱不够,便用心爱的烟袋顶了五本小人书。这就是奖励那两本书的来历!
以后就再没见过爷爷的烟袋,也再没见爷爷在梨树下咝咝地抽烟了。
爷爷,你真的是太那个啥了!
是我把爷爷的最爱剥夺了!
爷爷,我以后一定给您买个最好的烟袋!让您抽最好的烟丝!
可惜,爷爷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匆匆走了。
也许爷爷再也不想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