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言弃（小说连载） 第40章 情窦初开

曲丁正在家里吃早饭，忽然听到嘣嘣的敲门声，曲丁问道:“谁呀？”

“是我”，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曲丁打开门，见刘丽肩上斜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个医院打点滴用的葡萄糖瓶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瓶白色液体。问道:“你来干啥？”

“给你送奶，这是今早我爸爸刚挤的新鲜羊奶，剩了一瓶，怕坏了，送给你喝吧。”刘丽脸上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曲丁，伸手递过奶瓶。曲丁看着站在门外的刘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接不该接。犹豫片刻，曲丁摆摆手说道:“别别别，你拿回去吧，我没喝过羊奶，不知道好不好喝。”

“和牛奶味道差不多，挺好喝的，我们家天天喝羊奶。今天早晨刚挤的，还温乎着呐。”刘丽坚持着说道。

“是不是你偷偷拿出来的？你爸妈不知道吧？快拿回去吧，你爸妈知道会怪你的。”曲丁坚决不接奶瓶。刘丽迈进门来，顺手从桌子上拿一个海碗，用水涮了涮，打开奶瓶上的塑胶瓶盖，把羊奶倒进海碗里，盖好瓶盖转身要走。

“你吃早饭了吗？”曲丁问道。

“没有，就喝了一碗奶。”刘丽答道。

“坐下吃点吧，回家吃饭来不及了。”曲丁说着，给刘丽盛了一碗甜沫，又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刘丽，刘丽在曲丁对面坐下吃起饭来。

“哇，你们家的伙食这么好啊!”刘丽惊讶地看着饭桌上的蛤蜊炒冬瓜和油煎黄花鱼问道。

“你先告诉我，羊奶是从哪弄来的？”曲丁问道。

“我爸爸在我们家后院养了一只奶羊，前几天刚下了小羊羔，所以，这几天，我们家天天喝羊奶，昨天剩了一瓶没喝坏了，白白浪费了，不如送给你喝吧，扔掉太可惜了。”刘丽笑道。

“真的？下了几只小羊羔？放了学到你家看看好吗？”曲丁高兴地问道。

“好啊，下了两只，一公一母。这是什么粥？真好喝。”刘丽边吃边答道。

“甜沫，用玉米面，加点粉丝、豆腐块、还有菠菜叶煮的，好喝吧？再来一碗？”曲丁问道。

刘丽指指饭罩里，像巧克力似的棕色面食问道:“不喝了，这是什么？甜甜的，真好吃，我吃这个。”

“这叫狗爪，你看像不像小狗的爪子？用地瓜面做的。吃点冬瓜炒蛤蜊，再吃条黄花鱼。”曲丁给刘丽夹了一条鱼，又把菜盘往刘丽面前挪了一下说道。

“你妈做的吧？”刘丽问道。

“鱼和菜是我姐姐做的，狗爪和馒头是我做的。”曲丁笑道。

“哇，你还会做馒头？”刘丽惊讶地瞪着曲丁问道。

“我还会蒸米饭呐，每周蒸一锅米饭，两天蒸一锅馒头。我妈给我留好引子，放了学，先回家发好馒头，等馒头发开、蒸好了，把馒头拾到盖垫上，才能出去玩。”曲丁指指身边烧煤的十人大锅说道。

“厉害!狗爪是怎么做的？改天教教我。”刘丽竖着大拇指，笑道。

“很简单，用水把地瓜面合好了，抓在手里捏一下就是一个，看到上面的手印没有？那就是我的手印。放到锅里蒸熟就行了。”曲丁眉飞色舞地讲着。

“里面是不是加糖了？怎么这么甜？”刘丽问道。

“不用加糖，地瓜面本来就是甜的。”曲丁说道。

正说话间，李芳敲门进来，吃惊地问道:“上学了，快走吧，呵呵，刘丽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来的，李芳吃饭没有？吃点吧？”曲丁问道。

“吃点吧，李芳，真好吃。”刘丽笑道。

“吃过了，快点吧，快迟到了。”李芳脸色凝重地催促道。

三人一路小跑地朝学校赶去。

二月二，龙抬头。按青岛的习俗，家家户户炒豆子吃。所谓的炒豆，大多用黄豆炒，也有用白面擀成饼，切成楔子块上锅炒熟了给孩子吃。因为白面里面加了糖或糖精，吃起来香香甜甜的，特别爽口，这是青岛重要的民俗之一。

按青岛当地人的习惯，二月二这天，炒豆都得相互分着吃。同学们见面互相分豆的时候，分豆不叫分豆，叫与肉。就是你从口袋里抓一把自家的炒豆分给我，我抓一把分给你，大家互相换着吃。无论男女同学，大都互相分享一下。事情虽小，却从小培养了孩子们的互动和分享意识，防止吃独食。但是，分享是有偏有向的，并不是平均分配。关系好的同学多分点，关系一般的同学 ，给几个意思意思就算了。

曲丁和李芳从小要好，所以二人互相分给对方的炒豆总比别人多一点，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谁都不愿说破。

刘丽长得小巧玲珑、浓眉大眼、皮肤雪白雪白，像洋娃娃似的，属于人见人爱型的。而且，刘丽性格直率，说话口无遮拦、爱谁谁，特别讨人喜欢。

体育课的时候，刘丽见曲丁从厕所出来，快速来到曲丁面前，非常生气地对曲丁说道:“为什么给我那么少、给她那么多？”

“什么那么多？”曲丁不解地问道。

“豆子”，刘丽嘟着嘴、红着脸，两眼瞪着曲丁喊道。

曲丁从口袋掏了一把炒豆递给刘丽说道:“这会行了吧？”

“不行，还是没有她的多。”刘丽余怒未消，继续追讨着。

曲丁两手一摊，表示没有炒豆了，满脸无奈地说道:“没了，下次多给你点，好吗？”

“不行，我不信，你兜里还有。”刘丽边说边走上前来，准备搜查曲丁的口袋。曲丁一边后退躲闪、一边用手招架着刘丽的攻势。曲丁倒退到操场东南角跳远的沙坑边一堆新沙子上，一不小心仰面摔倒在沙堆上。由于刘丽攻势太猛，曲丁的突然倒下，使她身体失去重心，紧跟着刘丽趴倒在曲丁的身上，与曲丁脸对脸倒在一起。曲丁下意识地一抬身子，恰好两人的嘴吻到了一起。刘丽爬起来，红着脸转身跑开了。这一切，被站在远处上体育课的同学们看的真真的。刘涛大声起哄道:“再来一个要不要？”同学们齐刷刷地附和道:“要，要，要!”

其实，在曲丁眼里，李芳始终是个大姐姐。由于曲丁在班里年龄最小，在家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里，曲丁也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小时候，曲丁常常被小伙伴们欺负。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李芳出手相助，尤其是刘涛，每次欺负曲丁的时候，都被李芳揍得鼻青脸肿。后来，曲丁和李芳一起到武术队练了几年武术，情况大为好转，小伙伴们知道曲丁练过，没人再敢和他动手。

刘丽就不同了，一方面长得娇小可爱，另一方面虎了八都的。别的女同学都知道曲丁和李芳要好，一般都和曲丁保持距离，尤其当着李芳的面，都不好意思和曲丁太亲近。刘丽不管那一套，就算李芳在场，她照样和曲丁拉拉扯扯，该撒娇撒娇，该近乎近乎。再者，由于刘丽从小受过良好的普通话培训，普通话水平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每年校运会和其他集会，都是刘丽负责报幕或主持仪式，刘丽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还是校宣传队的小演员，唱歌、跳舞样样很棒。因此，曲丁对刘丽隐约有种男女之情的感觉，但对李芳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那个年代，早恋是中学生的大忌，就算是大学生也不敢明目张胆谈恋爱，学校的校规都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

真正早恋的学生，都是偷偷摸摸的谈，在学校里见了面，都装作好像不认识。哪有曲丁和李芳那样，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大摇大摆地走在一起的？这一点，学生们看不明白，但老师们早就看明白了，否则，班主任早找双方的家长谈话啦。

更搞笑的是，同学们曾私下里议论纷纷，说别的同学早恋，老师找到家长，千方百计给拆散了。而曲丁和李芳整天大摇大摆地在一起，老师连个屁都不敢放，人家到底是什么势力？校长和老师都不敢管？

俗话说得好，谎话千遍成真理。班主任孙老师也曾怀疑过曲丁和李芳是早恋。有一次，孙老师到曲丁家里做家访，准备和曲丁的父母谈谈早恋的事。来到曲丁家里一看，孙老师准备好几天的词全憋回去了。他亲眼看到，双方的父母在一起有说有笑，而曲丁和李芳就在父母身边下军旗，二人互不相让，杀得昏天黑地的。孙老师坐了一会，灰溜溜的走了。

上大学的时候，曲丁看好一个女同学，找人家表白了好几回，女同学都以李芳为由婉拒了。无奈，曲丁拜托李芳帮忙解释，李芳找到那个女同学，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和曲丁是姐弟关系，希望不要误会曲丁的好意。没成想，女同学惊讶地看着李芳，问道:“你俩太超前了吧？把你的男朋友介绍给我，你俩是什么意思？想玩3P吗？”

李芳不明白3P是什么意思，回来气冲冲地问曲丁:“什么是3P？”

曲丁也不懂3P是啥，顺口说了一句，“算了，随她去吧。”

后来，李芳也谈了个男朋友，一天不到黑，那个男同学被同学们骂的狗血喷头，什么第三者啦，捡了个破烂啦，各种难听的脏话一大堆，吓的男同学死活不敢再和李芳约会啦。

再后来，双方的家长和邻居们，除了感觉曲丁和李芳迟迟不结婚，有点不可思议外。反而觉得，二人好了这么多年，一点绯闻或不检点的事，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没见过二人拉过手，这点，令父母和邻居们十分敬佩。

其实，这恰恰是曲丁和李芳不正常的地方! 想想看，假如二人是恋爱关系，正值年轻气盛、干柴烈火，在一块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擦枪走火呐？

自从李芳在办公室发现孙老师猥亵刘丽，并偷偷向孙老师的父亲孙校长报告之后，孙老师不敢再对刘丽轻举妄动了。一天，曲丁到办公室找孙老师汇报情况，一推门，发现孙老师又搂抱刘丽，刘丽一边反抗、一边往办公室门口挣扎。孙老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曲丁，放开刘丽。刘丽撒腿哭着跑了出去。

曲丁汇报完情况，转身离开办公室回到教室里。刘丽双手抱着头趴着桌子上正在哭泣，李芳在旁边正在询问情况，刘丽只顾着哭泣，一言不发。曲丁走上前小声给李芳说明一下，然后对刘丽说道:“我俩送你回家吧？”

刘丽抬起头来，看看站在旁边的曲丁说道:“好吧”。

曲丁和李芳背着刘丽的书包，陪着她往家走。“回家告诉你爸妈，让他们来找孙校长吧。”曲丁说道。

刘丽摇摇头说道:“别告诉我爸妈，他们会为难了。”

李芳问道:“为什么？”

刘丽说道:“我爸妈都是孙校长的学生，两家关系很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很为难。”

“顾不了那么多了，否则，孙老师还会骚扰你的。现在只有你爸妈能帮你，上次李芳看到孙老师猥亵你，我俩偷偷找过孙校长，这才几天，孙老师的老毛病又犯了。”曲丁说道。

说话的功夫，三人来到刘丽家里，刘丽的父母也刚刚下班回家。曲丁把刚才的情况给刘丽父母简单说了一遍。刘丽的父母低着头半天没说话。“找孙校长把事情说清楚，让他好好管管儿子吧。”曲丁打破沉默说道。

刘丽的父亲站起来，说道:“走吧，现在孙校长还不能下班，咱一块找他去。”

曲丁和李芳陪着刘丽的爸爸一起来到校长办公室，孙校长见刘丽的爸爸和曲丁、李芳一块走进办公室，先是一怔，然后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说道:“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孙校长给刘丽的爸爸让座坐下，顺手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看到三人表情凝重，孙校长已经猜出一定是自己不省心的儿子又犯浑啦。

看到刘丽的爸爸一言不发，孙校长一脸苦笑地问道:“有什么事，直说好了，我一定为你做主。”

刘丽的爸爸强压心中的怒火，小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您是我最敬重的老师。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您当做自己的父亲一样爱戴。”

“没事，有话直说吧，是不是我那个畜生儿子又犯浑了？曲丁你说吧。”孙校长脸色铁青，压着火问道。

曲丁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完，孙校长低着头沉思半晌，站起来，走到刘丽的爸爸面前，双膝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声音沙哑地说道:“报警吧，抓起这个畜生来，我权当没有这个儿子。”

曲丁上前拉了一把孙校长，孙校长推开曲丁的手，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刘丽的爸爸拉起孙校长，说道:“孙老师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孙校长跪在地上，死活不站起来。

“养了这么个畜生，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我实在没有脸面对你们这些学生啦。”孙校长说着，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曲丁和刘丽的爸爸二人勉强把孙校长拉起来坐在座位上，“跪着解决不了问题，孙校长，您先坐下，有话好好说。”曲丁劝道。

“您先回家劝劝他，以后别这样做了，只要他不再骚扰刘丽，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好吗？”刘丽的爸爸说道。

“谢谢，饶他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不发生这样的事。否则，我亲自到公安局报案抓他，行吗？”孙校长双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塞给刘丽的爸爸，道:“给孩子买点好吃的，算是我向她赔礼道歉啦。”

刘丽的爸爸死活不收钱，孙校长塞给曲丁，示意他转交给刘丽的爸爸。曲丁接过钱，转身塞进刘丽的爸爸的上衣口袋，说道:“孙校长的一番心意，你不收，他会更难过的。”刘丽的爸爸不再坚持，和曲丁、李芳一起离开校长办公室回家。

从此以后，孙老师不敢再骚扰刘丽了，不过，孙老师和曲丁、李芳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每年学校都轮流安排各个班在学校内部进行义务劳动，今年轮到曲丁班义务劳动。孙老师安排班里的同学分别到不同的地方参加义务劳动，有的到校班工厂，有的到教职工宿舍，有的到操场、后院打扫卫生。最后剩了曲丁、李芳和刘丽三个人，孙老师一言不发。曲丁问道:“孙老师，我们三个人干什么？”

孙老师白了一眼曲丁三人，说道:“你们刷厕所吧，大粪车在后院，看看大粪坑里满了没有，顺便把大粪拉到河里去倒掉。”

曲丁答应着，和李芳、刘丽来到厕所，见厕所大粪坑满的已经往外流水了，赶忙跑到后院把大粪车拖出来，拿着粪勺挖起大粪来。李芳和刘丽捏着鼻子，臭的直想吐。“你们俩离远的，我自己干就行了。”曲丁憋着气，一边挖大粪，一边说道。

“臭死了，怎么这么臭？”刘丽问道。

“还不都是为了你，把孙老师彻底得罪了。”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刘丽说道。

“别说话，把嘴闭上，臭味都吸到肚子里啦。”曲丁笑道。

装满车，曲丁拉着大粪车朝河边走去，李芳、刘丽二人在车后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推着车。

永不言弃（小说连载） 第40章 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