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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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正在地里干活的老徐看到二弟急匆匆地跑来，还没到跟前就摆着手大喊：“哥，赶紧回去吧，咱娘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你手机也不带……”

老徐一听，放下锄头就随着二弟往家里跑去，推开家门，只见一群邻居正围着老娘议论纷纷，有人说已经打了120了，就等老徐回来拿主意呢。

老徐蹲下身看着老娘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嘴里语无伦次：“娘，娘……咋回事啊？中午吃饭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

不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地传来，大家赶紧帮着把老人抬上车，很快车子载着老徐娘和她的两个儿子呼啸而去……

一进医院，进入急诊室，各种检查过后，才确诊老人是脑出血，医生迅速把老人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并嘱咐兄弟俩晚上在走廊上等着，方便医生随时与家属联系。

第二天一早，老徐的两个姐妹也都闻讯赶来，围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走廊上，一个姐姐皱着眉头说：“就这样把老娘放在里面，不让看一看，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啊！”另一个姐姐撅着嘴说：“听说送到这里面都是烧钱的，最后人钱两空，什么也没有了……”

其他几个人沉默着，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样。

不一会儿，老徐拿药回来，他怔怔地看着账单，这个数字让老徐一下子头疼起来，他把账单递给几个兄弟姐妹，几人挨个看着，都惊诧得瞪大了眼睛：“这一天还没过就这么多！”紧接是一阵哀叹和沉默。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射进走廊上，照在老徐兄弟姐妹四人身上，没有一丝夏天的温热，而平添了一份无奈的凄凉。

半天，这四个人开始嘀嘀咕咕商量起来，然后又一起站起，涌向医生门诊室，很快走廊上传来医生的大声斥责：“这怎么行呢！你们母亲还是有救治的希望的，如果拉回家能撑几天就很难说了……你们忍心这样做吗？……”

最终，争执了半天，兄弟姐妹四人悻悻地退回到走廊上，长长的沉默后又开始一阵嘀嘀咕咕地商量。

第三天一早，医生刚上班，老徐兄弟姐妹四人又冲向医生门诊室，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最终医生拗不过他们的强烈请求，最后与他们达成协定：无论老人路上或者回家后出现什么意外，医生概不负责任。兄妹几人爽快地签字，走出来时对旁边的人激动地说：“医生同意了，我们可以带老娘回家了！”

他们几日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好像打了胜仗一样轻松自在。

重症监护室里，医生拔掉老人身上的管子，把老人推出来了，交给老徐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家人匆匆忙忙收拾一下，带着昏迷不醒的老娘回家了。

没几天，老徐到医院办理报销手续，听他说老娘回家第二天就去世了。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旁边有人问了一句：“老人那样回家不难受吗？”

谁知道老徐说得更加轻松：“陷入昏迷的人，没有感觉的，老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