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时扔进猴山的孩子

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接手一个新的初三毕业班，没干上几天，就很快发现有这样一个孩子，只要有他在，全班时常就像一个相声晚会的现场，他总是能在最安静的时候，或是在最沉闷的时候，忽然间幽大家一默，滑师生一稽。

有一次，英语老师（女）老远看到我就捂住嘴往我跟前跑，还没等到我跟前就自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快把你班郎之山赶走吧……”。原来，我班最近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很差，惹得英语老师大发脾气，吓得全班同学都悄无声息，班上气氛沉闷极了，大家都在郁闷中等待下课。终于下课铃响了，班长大喝起立，同学们齐颂完老师好，刚要坐下送走老师，忽然间不知哪个倒霉蛋把憋了几十分钟的屁痛快淋漓毫无掩饰的放出来，要在以往非哄堂大笑不可，但这次多数同学只是裂了裂嘴。那个郎之山真会找时候逗乐，屁声刚止，就听他说“你的声音洪亮，但口型不对”顿时，憋闷已久的沉默被洪涛巨浪般的笑声冲击得七零八落。其实英语老师言语间显示，她很喜欢这个学生，最少也喜恨参半。据她后来说，那天她多吃了一碗饭。

不仅如此。

郎之山很活泼，只要不上课，按班长的反映，到处都是郎之山。有一次作文，我让学生写我们班自己同学，要求按刚学过的写鲁迅先生的写法去写，一定写出特色，写出个性。我一说完话，同学们都不约而同的朝我笑笑，又一起朝郎之山挤挤眼，紧接着就是哄堂大笑。不出所料，这次作文，最少有一半学生都写了郎之山，而且异彩纷呈。这也难怪，若论特色个性，别说我们班就是全校，也没哪个学生能忘其项背。其中最让我也让全班同学终生难忘的是我们班的班长写的一句话，是文章的结尾段：“郎之山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随便给他按上个尾巴，立即扔到猴山上，他就比所有的猴还猴十百倍。”

后来，我把这句话端端正正地记录在班志的语言栏目里，以至于前几年我班学生邀请我参加二十年同学聚会时，大家除了一起拍手，还情不自禁地一起朝我大笑。在这次同学大会上，郎之山特地从美国纽约赶来，见到我时，双手握着我的手，含着泪，泣不成声地说：“老师，您的学生，那个比猴还猴的郎之山向您报到！”接着一揖到地，又紧抱着我，失声痛哭。而我也早就泪流满面。整个庆祝现场淹没在泪的幸福的海洋里。

我常想，作老师能如此，此生无恨无憾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