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老祖
听说,老祖走的时候。浩一岁,我四岁。我的记忆,并不好,绝对从出世开始。反正现在我记不住老祖的模样。靠大人们讲故事留下印象拼凑起来,一位喜欢坐着门口晒太阳的慈祥老人。
听说,老祖走的时候。看着大人们悲痛哭泣,牙牙学语的浩不懂所以,像平日那样:“枣…枣…枣…”,称呼老祖(枣)。亲戚老叔逗怀抱中的浩:“老祖果然没白疼你。”
时隔二十多年,今天,我们兄弟姐妹一行人,第一次随大人们,上山祭拜老祖。山,不同我们自家祖公这座山。拐了一大圈,比想象中难爬得多。黑秃秃的山头,尽管昨天几场火烧山,带走芒絮,却烧不尽芒杆。陡,又崎岖。不知怎么抽风,恰巧我穿了双小白鞋,不防滑。 找老祖的墓,一路我摔了两次,破洞裤,膝盖被杂草枯枝割破,有哥哥和浩,前面拉后面推,下坡给摔个狗吃屎,手掌划破。二哥干脆随地捡树枝给我劈了支登山杖。磕磕碰碰,一行人总是找到。
人真的奇怪,情感可以来自听说和想象。
到了老祖墓前,故事中倚坐门前那位老人的模样浮现。明明忘了旧日容颜,亲切得仿若昨日相见。
拄着“登山杖”,我告诉二哥:“这才是爬山该有的样子。”
山上的野菊花忘了从哪年开始,只要扫墓,二哥和我有去。描字便是我俩的事。
墓碑的字风吹雨晒,漆色脱落。大人们说,今年雨水少,旧年压墓碑上的纸条,还剩一半。二哥用刀尖把碑上的旧油漆挂掉,我呢,负责用油漆描字,红色和绿色。清明上午,下午,我跟二哥,几乎都蹲在墓碑前,认认真真做好这件事。
清明中午得在家里祭拜祖公,通常六七点出发。我跟浩爱赖床,有时赶不上,早上偷懒没去。但下午,绝对一个不能少。整箱饮料,水果,泡茶,准备撸起袖子好好干。祭拜爷爷和奶奶,我们每年一度的期待。
爷爷和奶奶墓碑描字,我跟二哥更是用心,虔诚来完成。描完主墓碑的字,画了石榴。太阳晴好,戴着帽子,依然被烤得晕乎乎。两侧八字「人杰地灵,山明水秀」我已无心描下去,丢给二哥。
二哥说,我描「杰」字就可以了。我说,你帮我多描个「秀」。
娘亲大人哈哈大笑,就你们俩精。
showlin 写于 2017-04-04 22: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