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歌唐】山河相逢
“铮……”杨洛书坐于相知山庄一处凉亭里,垂首低眉,指尖轻抚琴弦。凉亭后头是成片的茂密竹林,而他面前则是波光粼粼的千岛湖。
不知为何,他忽地于浅浅琴声中想起了唐渊。自唐渊从相知山庄回到唐家堡之后,他们二人已有十载未曾相见,如今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思忖过后,杨洛书抱琴起身,来到了杨逸飞的屋子。
“少门主,我……想外出一趟。”
“哦?去何处?”正捧着书卷看的杨逸飞抬起头来,“几时回来?”杨洛书微微俯身作揖:“我去蜀中唐家堡一趟,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今夜便启程。只因我与他已十年未见,此次外出兴许会久些,想来这半年都不会回来了。”
杨逸飞点点头:“无妨。我先命人备上车马,到了唐家堡便寄封信回来。”
“是。洛书谢过少门主。”
自打老门主杨尹安年纪大了,相知山庄的一切事务就由少门主杨逸飞打理。至于“道子”杨青月,如今于相知山庄内倒是很少露面。杨洛书正欲回房收拾行装,忽想起唐渊十分仰慕李白的诗文,再加之如今现门主杨逸飞又是李白的亲传弟子之一,他便拐到醉浮居找到太白先生。
李白听了杨洛书到访的缘由,只浅淡一笑,提笔蘸墨,挥笔便作了诗一首递予杨洛书。他惊异无比,更赞叹于“诗仙”的文采斐然。
“洛书……谢过太白先生。”“无妨无妨。来,喝了这壶酒再走,启程这事不急。”李白热情地将杨洛书拉到案几边,提壶倒上满满一杯烈酒放在杨洛书面前。
“太白先生,我……我不会喝酒。”杨洛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终日粗茶淡饭惯了,若让他喝酒可真真是不敢恭维。李白也是豪爽,便直接递给了他一壶茶:“也罢,那便喝了茶再走吧。”
“要知道,唐家堡可没有相知山庄这么好的风景!”李白捋须笑着。
杨洛书深深谢过,饮下茶水之后再次拜谢,而后出了醉浮居。他回到房间,打点好行装,便出了房门,将房门紧紧锁上。杨洛书看着深红色的橡木雕花门,轻声叹息。
他来到千岛湖旁,走上一座石桥,看着日光之下泛着金波的湖面。
一名长歌女弟子急匆匆跑来:“洛书师兄,少门主说车马已经备好啦。”“谢谢。”杨洛书谢过那位女弟子,而后便下了石桥,穿过桃林、庭院,来到相知山庄门前,杨逸飞为他准备的车马已在那儿等候。
杨洛书上了马车,侧头再次看了一眼风雅优美的相知山庄,而后回眸朝车夫淡淡开口:“走吧。”
杨洛书自小便在相知山庄,只因父母皆是长歌弟子。而这次,他要离开了。在他的记忆里,当年幼小的他在千岛湖畔见到了随父亲一同来相知山庄暂住的唐渊,他一身墨蓝色衣裳,左脸戴着银制面具,斜长的刘海遮掩在面具之上,虽是少年的稚气面庞,但仍旧透漏着成年男人的英气。
确实,唐渊比他的年龄看起来要成熟很多。兴许是唐门中人,自幼在唐家堡堡主唐傲天的教育下成长,早就懂得了江湖纷争,懂得了人心叵测,倒是杨洛书这山水自然的相知山庄,有一种隔世的韵味。
只是,江湖毕竟是江湖,即使盛唐时的相知山庄弟子风雅异常,但到了战乱之中,总是残忍的。
杨洛书觉得自己有些幸运,他能够外出看看,看看这相知山庄外头是怎样一番光景。
杨洛书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他穿过闹市,穿过山林,走过河川,最后终是来到了蜀中唐家堡前。他下了马车,背起行装,送走了车夫,而后回身看着自己身后刻有“唐家堡”三个大字的石碑。
“唐渊,我来看你了。”
杨洛书抬眸,只见一大片茂密而高大的竹林,有一条弯曲的青石径穿竹林而过。而竹林深处,一些用竹制成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
想必,那便是唐家堡了。
杨洛书踏上石径,一步步向上走去。他拨开挡路的竹枝,拂去浅碧衣衫上的露水,向着唐家堡走去。
唐渊正于唐家堡门口的瞭望台上守着,手持穿心弩,微眯着双眼看着来路。忽地,一袭浅碧衣角入了他的眸子,唐渊有些不可置信地放下了弩。
那多年未见的熟悉的清秀身影,那只有长歌弟子才有的文人风骨……杨洛书?
待到来人完全出现在他眼中,唐渊才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他跑下瞭望台,朝着来人奔去:“洛书!洛书!”
杨洛书与唐渊紧紧抱在一起,杨洛书有些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红了眼眶。唐渊笑着拍拍他的肩:“你们长歌弟子不应该是有风骨有硬气的吗,你怎么那么爱哭。”
“毕竟……你我……十年未见了……有些……想念……”杨洛书开始哽咽,而他身侧的唐渊则愈发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行啦,我知道你是个感性的人。但你们长歌弟子都是琴中剑啊,既有感性的一面又有英气的一面,不是吗?”
初到唐家堡的第一天,杨洛书被唐渊及唐家堡其他自唐渊口中听过他名字的唐家堡弟子盛情款待,几乎一整天都在吃着山珍海味。
只是唐家堡弟子为了能随时防身,身上这儿挂着一把匕首,那儿藏着几枚镖,弄得杨洛书有些害怕。唐渊对此着实觉得有趣。
“诶洛书,你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啊?”唐渊爽朗的笑着,“我们又不会害你。”
“兴许是你们太过热情了吧。再者,这次是我第一次远游。”杨洛书浅淡一笑。他自怀中取出太白先生的墨宝递予唐渊:“我知道你想要一首太白先生的诗,我便帮你带来了。”唐渊十分高兴,狠狠地抱紧了杨洛书。
“诶,唐沐,你跟堡主说下,让他写封信给长歌门少门主,就说洛书已经平安到达我唐门啦!”“诶好!”唤作唐沐的年轻唐门女弟子应了声,而后便跑去找唐傲天了。
“你看,你想要干什么我都知道。”唐渊对杨洛书嘿嘿一笑,“要知道,我们可是心有灵犀啊。”
“何出此言?”
“你知道吗,”唐渊突然故作神秘地凑到杨洛书耳边,“其实今天本不是我守卫,只是昨晚睡梦中总感觉今天有什么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要来,今晨我便向堡主申请来守卫。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你。”
杨洛书温润一笑。他们二人能够成为好友,想必是上天注定。
“刚才的唐沐姑娘是……”“哦,那是我师妹。”唐渊回答道,“我倒是使唤她惯了,反正她也乐意替我跑腿,何乐而不为呢?”他轻挑眉梢。
杨洛书与唐渊二人聊了许多,自二人十年前分别之后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总让杨洛书觉得十天半个月都说不完。
“要不以后,我们一起隐退江湖吧?”夜晚,唐渊忽然在杨洛书的卧房里说了这句话,“江湖险恶纷乱,我怕你出事。”“那你呢?况且,我并非对武学一窍不通,又何必担心我会出事。”杨洛书淡淡回答。
“你若真是执意要行走江湖也不是不行,只是得你我一起。”
“再者,你我不该只是好友的关系。”唐渊神秘地笑着,凑到无来由泛红了脸的杨洛书面前,“你我结为夫妻如何?”
“你……”杨洛书有些慌乱,却被唐渊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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