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九岁:困境与突破
初入大学的我对所有事物都抱有很高的热情。
社团招新,学生会,辅导员助理,各种比赛......只要能让我“走出去”,我都会积极参与。
当时我每天上课吃饭就跟室友混在一起,偶尔跟夏蝉约着玩,也算逍遥自在。
夏蝉和我属于那种“平时不粘着,但一走到一起就还是会一如既往的亲密”的朋友,基本上不会给我压力。她是个很自律的人,平常六点多就起了,完全没有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素养”,如果我想晨练或夜跑,她肯定是第一人选。
......
没过多久,班上提到“贫困生补助”的事情。
我去申请了,那会我人缘还行,虽然只是“实际贫困”,没有任何证书和重大变故,却评了个二等贫困。
后来辅导员特意把我叫去。我当时手上拿着手机,他向我要过去看了下,问我:“有电脑吗?”
我想了想我姐留给我那个破电脑,点了头。
他说:“是这样,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我觉得按照评价标准来说,你并不算很贫困,你看一下学生手册上写的评判标准。”
我一看,上面写着贫困生用的手机价格不得高于一千还是多少。我沉默了一下。
他说:“你手机看着不像很便宜的样子,多少钱?”
我看着他,说:“两千多。”
他说:“自己买的吗?”
我摇头:“不是,我姐给我买的。”
他说:“是亲姐姐吗?”
我顿了一下,不想接受这种盘问。他倒也不在意是不是亲姐,他就是单纯想让我知难而退而已。
我爸妈不知道我姐扣押了我的学费,连生活费都是花的时候才用亲密付,这样我姐可以最大限度地把资金流留在她手里。所以我当时其实手上钱不多,还外欠了朋友学费的钱。
在那之前,我几乎没向任何人借过钱,最多是临时借转头就去银行取钱还了那种,从来不存在“我缺钱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的情况。
我想,我比起那些天天聚会的同学,真的是很抠很节省了,哪里看得出来我不穷了。我开学连新衣服都没买。
我当时的生活水平和高中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高中时有我爸妈给钱,还有张逸齐,即使我从来不花张逸齐的钱,也能称得上是个“小富婆”。大一大二就惨了,穷得早饭都要慎重。
辅导员指着我信息表上的情况——母亲工作情况:无。
他说:“你妈妈为什么不出去工作贴补家用呢?”
我说:“我妈一直都是这样的,我爸不让她工作。”
我爸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辛苦。我妈也乐得清闲,一直闲赋在家。
他又说:“好手好脚的,偏不出去工作。你平时可以多劝劝,改善一下。”
我妈是懒,我们也说过她,但是这不代表一个外人可以这么说她,我很不爱听。
最后他宣判:“那我就帮你把贫困等级调低一个,可以接受吧。”
早就想好了,通知不就行了。我没什么情绪波动,毕竟对我来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拿高等级的,低一等正好,是我的预期结果。我说:“好。”
我表情淡定。他反而停了一下,说:“没事,有什么你就说,不要有心结。”
我只想赶紧弄完结束离开。
我说:“我没有什么想法,挺开心的。”
他说:“不可能,毕竟是让你利益受损了,肯定会心情不好。”
谈不上,我更多的是不喜欢你这么盘问我。
......
后来,辅导员又找过我一次,是学费清算的事。我当时很恐慌,因为我不敢去辅导员办公室,我害怕又遇到他之前那种让我难堪的逼问。
其实虽然我们家在农村,但也不算很穷,至少我爸妈从来没让我“交不起学费”过。
那天我在半路的亭子坐了很久。我当时很怨我姐,我告诉她我的害怕。
我姐说,你就直接去,如果需要我立马帮你想办法。
她可以告诉我解决办法,但没有人能帮我面对,我还是要一个人去。
我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辅导员跟我一一确认,很快告诉我等贷款下来就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我那天真的很感谢他,我想我以前误会他了,至少这一次,他没有让我感到不安。
解决了钱的事以后,我就彻底放飞了。
即使还是需要顾念着给我姐省钱,顾念着她一个人远在他乡的艰难,但只看我自己的话,她的事对我影响也不算大,毕竟我姐从不苛刻我,我要的她都会给,只是多少有点担忧她而已。
......
军训结束前的一天,班级群里通知马上要举办新生杯辩论赛,要先在班里选人。
我去了,去的时候有点晚,大家都到了,于是我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当时我们有八个人在竞争,分成两列四排坐着,他们从前往后给我传过来一张签名表,我没带笔,鼓起勇气拍了拍前面那个男生的肩膀,问:“你有笔吗?我没带。”
他叫徐家栋,他当时超热情,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那之后我就觉得他人很不错,他也算我大学生涯里,极少数会聊几句的男生之一。
我们就之前在群里提供的辩题,双方各执一词。他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我一句没说。
到了后期,我拿着借来的笔写下了对方很多没逻辑的点。一点一点念,说得对方都不说话了。
站在前面主持的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她说:“你都是针对对方的错误在说,没有主动攻击,也没有和对方有直面的对抗,最后才站起来反驳。”
旁边的班代站出来说:“不不不,辩论就是要像她这样,根据别人的漏洞反击,她很像四辩,会总结。而你们都是在自说自话,没有任何临场反应,全是准备好的讲稿。”
我挺感动的,也因此我被授予了众望。
最后阵容定了下来,我先选了四辩,其他人陆续选了一个辩位,开始准备辩题。
自那以后,我渐渐开始和从前那个懦弱胆小的我画上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