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鸭蛋的老人

清晨四点的时候，早市便就开始沸腾了。卖菜的卖早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在一个卖鸭蛋的大妈摊前停下了脚步。

“闺女，买鸭蛋吧，自家喂养的鸭子，没喂饲料，纯笨蛋，买点吧。”大妈用那双长年劳作深褐色的双手拿着两个绿莹莹的鸭蛋向我介绍着。

“闺女，买点吧，这鸭蛋，个大，蛋黄大，腌着吃最好了！”

“多少钱一个啊？”我看了看周围几个卖鸭蛋的，大妈的鸭蛋确实个大新鲜。

“一块五，闺女，买多少？”大妈拿过一个塑料袋，递给我。

“一块五贵了，腌熟的才卖一块二，贵了！便宜点，我买一百个。”我和大妈讲价。

“闺女，我们农村人卖点东西不容易呀，半夜两点就得出发，走二十多里路，还要交税，卖几个鸭蛋，供两个孙子上学呢。”大妈满是皱纹的脸带着辛酸和无奈。

“还是太贵了，这样吧，您一块一，我全包了。”

“闺女，一块二，都给你，我也不容易，就十几只鸭子，攒一个礼拜才一百个鸭蛋，老头子脑血栓，两个孙子还得我养，不容易呀，哪像你们城里人挣钱容易呀！”

“好吧，好吧，一块二就一块二，您查查，这些我都要了。”我就见不得有人诉苦，又爱心泛滥了。

“你可真是个好人呀，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回去给老头子和孙子做饭了。”大妈千恩万谢地拿过塑料袋。

“闺女，你撑着，我给你装袋，我一手拿三个，一手拿两个，这一把就是五个。”

“好的，大妈，你孙子多大啦？”

“一五，一十，十五，噢，大孙子二十了，读大学呢。”

“都是您供大的？”

“是呀！二十五，三十，三十五，闺女，你多大了？”

“咳，我都四十了！”

“哎哟，城里人可真年轻，瞅着也就三十几岁。四十五，五十，五十五，六十，你看我，才六十五，瞅着像七十多岁似的。”

“农村人活计多，风吹日晒的辛苦啊。”

“可不是咋的，日子不好过。七十，七十五，八十，九十，九十五，一百，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一百零三个。一百个一百二十块，三个三块六，一共一百二十三块六，六毛不要了，一百二十三块。”

我给了大妈钱，临走大妈还谢谢我“闺女，谢谢你啊，这可是纯笨蛋呐，你吃好再来买啊！”

我乐顛颠的回了家，进门就喊:

“老公，看看我今天买的绿皮大鸭蛋，太物有所值了，过来看看，省的你总说我不会买东西。”

“咦？个头不小，多少钱一个？”

“一块二，一百零三个。”

“一块二？哎哟喂，贵了，八毛一个。”

“切，八毛是饲料蛋，这个是纯粮食喂的，笨鸭蛋！”

“就是笨蛋也贵了！多少个？我数数！”

“你可真是的，我亲眼见大妈查的，还能少几个咋的？”

“那可不一定，农村人看着老实，精明着呢！”老公说着，还真查起了个数。

“老婆，少二十个鸭蛋！”老公大声叫着。

“不可能！我数数！”数来数去，果真八十三个。

“怎么回事？”我疑惑了，从头捋一捋，大妈和我唠嗑，遇到二十、四十、六十五，八十五全跳过去数的，这样就少了二十个。

“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我还看她可怜！”顿时间我火冒三丈。

“也许查马虎了也说不上，毕竟岁数大了！”老公安慰我。

“我找她去！做人怎能这样，她说笨蛋敢情是骂我呢！”

我气冲冲地出了门，来到早市，原来卖鸭蛋的位置已经没了卖鸭蛋老人的身影，我失望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另一条街上，那个说要回家给孙子做饭的大妈，正拿着鸭蛋和另一个人重复着和我说过的话:“孩子，我不容易呀，老头病重，孙子要养，我就指着卖鸭蛋赚点钱呢……”说着，她那憨厚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淌下了清亮亮的泪水。

“老太太，我找你来了！”

…………